呀……”
……
第二天,大伙青着眼睛,在聚义厅前齐齐请愿,申请营造新房——自己动手,费用自理,就连李忠也在请愿书上签名了。
此外,随着专业人才汤隆和侯健的上山,铁匠铺和裁缝铺也加入了梁山扩建规划。铁匠铺负责打造诸般军器并铁叶连环甲,倘若哪位好汉要求特殊定制的兵器,也可以拿着图纸前来定做,酌情扣除“进项”;而裁缝铺则负责制作五颜六色的战袍战旗,里面的工人,半数都是好汉们身后的女眷,每天裁缝铺里飞针走线,莺声燕语,一派热火朝天的大生产景象。
不光是房子,吃食也是日渐紧张。晁盖那日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阮小七所说的“吃穷梁山”也绝不是危言耸听。新伙伴到来,总要杀猪宰羊,大肆庆贺。第一天的菜谱,有鸡有鱼有猪有羊,还有附近村子里老乡上供来的珍奇野味,吃得大伙尽兴烂醉;第二天,羊肉就告罄了,因为梁山附近不养羊,上好的肥羔羊肉,向来是定期去山下采购的,这下子半个月定额全部用光;到了第三天,鱼也没有了。负责打渔的小喽啰被水寨里的阮小七痛揍一番,说没看见吗,以前那种十四五斤的极品大鲤鱼再无踪迹,水泊里的鱼现在只剩巴掌大的小鱼苗了,你们还舍得捕?
好在领导层也有应对办法。晁盖和宋江当即发布联名倡议,鼓励大家勤俭节约,休要铺张浪费,禁止拼酒时只喝半碗,另外半碗顺着脖子流下去的恶习。于是几天之后,食物供应终于恢复平衡,大家盖起新房来,也重新有力气了。
潘小园已经慢慢熟悉了自己这片宿舍区的日常运作。武松时不常的回那耳房一趟,有时候冲她打个招呼,有时候却一声不吭,把她当空气,做完必要的事,说走就走,假装没看见身后的白眼。
他不止一次暗暗下决心,想要说服她重新考虑石碣村的住处,或者,最起码,换个地方——倒不是觉得她烦。这几日下来,武松发现大伙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可名状。知道潘六娘身世的人不多,但毕竟存在。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都了解到,这娘子原本是他嫂子,只是由于一个言语上的误会,才给请到山上耳房里住的。
眼下山寨人口暴增,房屋分配一片混乱,旁系家眷上山蹭住的也不止她一个,算不上太新鲜的事儿。但是年轻男女像市井中一样比邻而居,在梁山上,可算得上是百年不遇的奇观。
大家八卦之心泛滥,终于推举了花荣到房里一探究竟。小伙子挺有礼貌,说是给武二哥送一坛好酒。进去之后,发现两人果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床铺之间隔着两层墙,形状上则是一个对角线,仿佛有个磁铁在中间排斥着似的。
花荣赞叹而归,临走时顺便消灭了房里所有的蜘蛛。
此时正值盛夏,蚊虫疯狂肆虐,而蜘蛛是蚊子的天敌。
那段时间潘小园连死的心都有了,天天蒙着被子骂花荣。武松干脆躲到鲁智深房里去了。那个胖和尚,就连血液里似乎都带着佛性,往哪哪一躺,都是方圆一里内所有蚊子的福音。
但就算如此,瓜田李下,武松还是觉得有点心虚。尤其是今日小喽啰传信,说宋大哥找他谈话,有些“不太要紧的事”。
要紧之事为何,他心里倒也清楚。宋江怀疑有人暗中害他,这念头并非空穴来风。在梁山定居下来的第二天,武松就处处留个心眼儿,暗中注意一切可疑的人和事,不定时的去汇报一下。宋江对他有那么大的惠及,这也算是知恩图报。
但今天,宋江要找他谈的是“不太要紧的事儿”。他了解宋江,直觉告诉他,大约是关于他武松的生活作风问题。
宋江熟读圣贤之书,在他眼里,但凡好汉,是绝不能犯“溜骨髓”这三个字毛病的。纵观水泊梁山,大到元老级好汉,下至管喂马的小喽啰,被他批评教育过的,加起来也能组成一个突击小纵队了。武松倒是不怕被他批评教育,但听说宋大哥每次都是长篇大论诲人不倦,还不许人中途出去解手,有点难熬。
于是在路上,他肚子里就准备好了一套话,如何诚恳检讨,如何指天发誓,如何郑重承诺,争取将谈话时间压缩到最低。晚些时候呼延灼还邀他切磋武艺呢——家宅安宁,找点事干。
穿过第三关,领路的小喽啰却径直绕过了宋江居住的小院,殷勤把他带到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耳房里——那房子的格局低调而别致,门口只象征性地守着两个小弟,见了他,齐齐让路。
武松心中疑惑,却不惧,昂然大步进门,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些尴尬之情。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