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倒是说道说道,有什么好议的?”
张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假装没听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赵构和秦桧之间闹别扭,何铸从来未做过这样的抉择。在以往,他只需要在良心与上司秦桧之间做出选择就行,现在却需要在皇帝与丞相之间,再加上自己的良心。三个条件混杂在一起之后,他忽然就不会了。
范同什么都看懂了,他知道赵构想就此达成和议,他也知道秦桧想搅合和议,甚至这个办法还是他给秦桧出的。但是他不想夹在秦桧与赵构之间为难,所以也选择了沉默。他这样的人,当有人冲锋陷阵的时候,可以奋力地摇旗呐喊,可以坐镇后方,决不会是带头冲锋的那个人。
反观王次翁也陷入了迷茫。他是秦桧坚定的马前卒,甘愿为秦桧付出一切,只可惜他没看透秦桧的心思,不敢乱说话。
剩下的人就更不敢说话了。秦桧入相数年来,手段毒辣,从朱胜非开始,到赵鼎,张(水)浚,汤思退,再到岳飞,韩世忠,一个个的宰执官全都被秦桧扳倒。这些倒台的人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哪个不是乱世之中的人杰?盘算了自己的斤两之后,中级官员们不打算与秦桧对线。
秦桧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到头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说道:“陛下,且不论和议之事,光说那岳飞图谋不轨还迟迟为下判决。此等祸国殃民之人不接受惩处,必定会祸乱超纲。万一到时候金兵南下,我大宋朝纲不整,又该如何御敌!”
他在私下里,对赵构说李申之有私心,迎回渊圣皇帝必定心怀不轨。这样的说辞会产生什么后果,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却唯独不能放到朝堂上来。
于是秦桧拣起了他的老本行,使出了曾经无往不利的武器,拿金人来吓唬赵构。这看似逻辑混乱,偏离话题,又没什么文采的话,偏偏能管住赵构。
果然,赵构脸色猛地白了三分,手脚有些慌乱。好在群臣全都低着头,没人看到。
赵构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士褭却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朝着赵构拱了拱手,转而对秦桧说道:“敢问秦相公,本官出使开封所达成的和议条款,有哪里不妥之处呢?”
朝堂成了秦桧的一言堂,没人敢说反对的话。要是他自己不出来说几句,这事恐怕就将板上钉钉。
秦桧先是看了一眼赵构,见赵构依然没有说话,不得不应对赵士褭:“本相又没有说一定有问题,只是说或许有问题罢了,需要议一议。大宗正如此言语,岂不是要污蔑本相?”这话纯粹是在敷衍赵士褭,等着赵构拍板罢了。
赵构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吓住,让秦桧觉得有点不爽。秦桧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先把和议给搅黄了,然后再通过自己的能力达成和议,进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彰显自己的功劳。如此卑鄙的行径,在中国历史上层出不穷,读史之时令人扼腕痛惜,恨不能穿越千年干死卑鄙之人。
赵士褭却不理他这些,说道:“这次出使归来,本官不仅带回来了金国的国书,还有金使随同,各项条款早已传开,整个临安城都在庆贺和议大捷,不知秦相公需要议什么?我看秦相公不是想议和议,而是议建国公吧!”
建国公是赵瑗,听到赵士褭没来由地提到了他,猛然抬头,却又发现好像跟自己没啥关系,无端地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