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变量有很多,除了炮制工艺之外,储存条件,种植条件都有很大的影响。
甚至于种植茶园里面有哪些病虫害,都会对茶叶的口感产生影响。
有些茶农还会专门引入一些茶虫,让他们叮咬茶叶,通过茶叶修补伤口时的分泌物来提供特殊香型。
李申之也没指望张葱儿能一步到位。
今年的新茶若是实验不成功,无法上市,那就等到明年再说。
茶叶的炮制工艺在炒青出现之后,又发展了将近一千年,其中走过的弯路,积累的经验,又岂是李申之这个外行几句话能说清楚,更不是张葱儿几天尝试就能破解。
能做到张葱儿这般,已经堪称天赋绝伦了。
茗香苑里是包场,全是士子们在狂欢,张葱儿这个小管家反倒清闲了下来。
给包场做服务是最轻松的,只需要几个人盯着就行。
张葱儿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与李申之坐在一起,她觉得李申之浑身都是灵气,沾得多了自己也会变聪明。
两个人就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忽然,屋门被猛地打开,岳银瓶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好啊你,果然躲在这里。”
李申之还是头一次见岳银瓶显露出醉态,也不知喝了多少。
岳银瓶憋了好久没有喝酒,直到亲戚来了之后才敢重新放开酒量。但毕竟已经嫁为人妇,喝酒多少收敛了一些,不知为何今日竟然醉成这个样子。
李申之赶紧起身去搀扶岳银瓶,他知道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至于不分场合地喝得酩酊大醉。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李申之关切地问道。
岳银瓶摇晃着身体,将屋内扫视了一圈,一脸醉笑地说道:“好啊你,果然藏在这里躲清闲!还好意思说我喝这么多酒,要不是为了替你碰杯,我能喝醉吗?”
原来那些学子们想向李申之敬酒,却找不到人,便纷纷把酒敬给了岳银瓶。
岳银瓶那豪迈的性格,当然要为自家夫君挡枪,于是乎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不知道喝了多少。
“替我碰杯?”李申之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岳银瓶话中的意思,转而焦急地问道:“你跟所有人都碰杯了吗?”
岳银瓶露出开怀的笑容,抬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大圈,仿佛将军点兵一般,说道:“当然,所有人!全都碰了一杯,一个都不落。”
说完,还抬眼看着李申之,仿佛邀功一般。
李申之宠溺地来了个摸头杀,扶着岳银瓶坐下,将茶水端到面前,说道:“来喝杯茶,醒醒酒。”
岳银瓶习惯性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在嘴里,随即“噗”地吐了出去:“谁要喝这茶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李申之略显尴尬地看着张葱儿,满脸黑线,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岳银瓶彻底放飞自我。
张葱儿费尽心思炮制的茶水,被岳银瓶如漱口水一般吐了出来,让李申之也有些不好意思。
张葱儿的老本行就是泡茶,这是她的专业。她可以容许别人瞧不起她这个人,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践踏她的专业。
见有人说她泡的茶太淡,张葱儿顿时起了不服之心,说道:“莫要说奴家的茶太淡,奴家这里有一味极霸道之茶,不知夫人有没有胆量喝?”
岳银瓶懵懵懂懂之中也没听清张葱儿说了些什么,只仿佛听到了“胆量”两个字。
岳女侠行走临安十几年,从来就听不得人说“胆量”两个字。
岳家二娘号称浑身是胆。
岳银瓶一拍桌子,仿佛赌神上了赌桌一般,说道:“不就是个茶叶么,还能比胡虏血还要霸道?尽管端上来,你上多少我喝多少。”
喝酒都能喝两斤,喝水岂不是随便喝。岳银瓶如是想着。
张葱儿用征询的眼光看了一眼李申之,见李申之微微点头,才敢出门去准备。
岳银瓶说起来是茗香苑的老板娘,她一个主事的管家跟老板娘叫板,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也就是张葱儿摸准了岳银瓶的性格,单纯直爽,知道这位女侠从来不会给人穿小鞋,只会就事论事,甚至还能不打不相识地成为朋友。
张葱儿征求李申之的同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种霸道的泡茶之法还是李申之教给她的,必须用鲜叶制作。
当初听李申之说过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今天被岳银瓶说得兴起,索性看一看这茶到底有多霸道。
不多时,张葱儿提着一个炭火盆,一个小铁锅,还有一小碗鲜茶叶。
这些茶叶是从福建走水送运过来的。
南宋时期,水运相当发达。
水密舱的出现更是给食物的保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就拿荔枝来说,宋人可以在荔枝成熟之前,将生荔枝放入水密舱中,然后覆盖上草木,用水密舱密封。
这一船荔枝会从泉州出南海,一路飘荡到中东地区,历时三个月。
当到达港口打开船舱之后,荔枝刚好成熟,新鲜得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
这么点茶叶从福建运到临安,保鲜不是问题。
只见张葱儿将炭火盆放好,铁锅架在上面,打开风门将火开到最大,不一会铁锅就被烧得通红。
李申之说得这种炒茶法也是道听途说,自己没有亲自实践过,同样非常地感兴趣,想知道这种茶到底是什么滋味。
张葱儿瞅准时机,一把将碗中的鲜叶投入锅中,随着阵阵青烟腾起,剧烈的滋滋声传出。
张葱儿两手捏住把手,用摇捻的手法使劲地摇晃铁锅,让鲜叶在锅内翻滚,同时鲜叶相互直接的碰撞摩擦促进着茶叶的熟成。
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茶叶味道的变化,张葱儿放下铁锅,端起一壶温水倒入锅中。
说着复杂,其实前后不过半分钟时间。
铁锅不大,茶叶在水中翻滚了几下以后,茶水便慢慢地沸腾了起来。
等水暴沸之后,张葱儿将铁锅中的茶水滤出,倒入一个精致的壶内,从门外唤了两个丫鬟撤去了炭火和铁锅。
张葱儿翻出三个茶碗,给自己和李申之夫妇各倒了一碗,一抬手:“请。”
岳银瓶迷着眼睛找到了茶碗的位置,伸手端起来就要喝,被李申之一把打落在地。
这个虎娘们,这是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