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父亲都不知。我可是瞧得真真的,有红色的,也有蓝色的,两件小衣还只做了一半。”
她当时看到就笑了,还打趣白嫣。
“不是说女儿吗,怎么连男孩的小衣也准备了?”
白嫣被点破脸都没红一下。
她把身子靠在白鸢身上:“总得备齐些。若是男孩,我也不能把他塞回去。日后长大了,怨我对他不上心怎么办。好歹是我怀胎多月生的心尖尖。”
她说着,开始娇气抱怨:“阿姐,这也太难了。你看你看,我手指都扎破了好几次。”
再后来,白嫣入宫。
她安静的不像那个明媚的她。
只有看见白鸢时才会勉强笑一下。她会把手敷在小腹处:“阿姐,他可乖了,从不闹腾我。”
白鸢说到这里,眼又红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拍了拍周璟的手背,这才缓缓站起身子。
“我去四周看看,你多陪陪她们。”
周璟目送她走远。
疯批眼里的情绪浓浓,一层高过一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缓缓低头去看已经燃尽的金元宝。又重新点了火,继续烧着。
等全部烧好了,周璟将那份罪已诏取出,也一并烧了。
周璟慢慢站起身子。裤腿上沾了点燃烧后的灰烬。
他最后上了香,做好这些,周璟打算去离开了。
今日在这里待的也够久了。
疯批刚走了几步,忽而顿足。
她看向白嫣那个方向,他知道,重渊尸骨不剩,但当初白嫣下葬时,怀里抱着的是重渊的衣服,也算是夫妻合葬了。
“若要护住身边的人,还是要看权力和地位。弱肉强食的世道,谁和你讲道义?”
“你的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温妃让你走得越远越好,莫在和皇家有牵扯。你倒是懂事,竟不知阳奉阴违怎么写。”
周璟想到这里,就烦。
以前,疯批其实有点看不起这个生父的,他觉得他太懦弱了。说是愚蠢也不为过。
可谁不知七皇子生前,学富五车。
但凡重渊愿意抵抗,或是提前就有布局和安排。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
可也不知怎么了,是不是和慕梓寒相处久了。他开始去想,重渊当时为什么不争。
他开始去琢磨当时重渊的心境,重渊恨皇室,所以他逃离,不愿染指半点。
甚至……想到和杀了母亲和陷害药王谷出事,虚伪到骨子里的生父呼吸这同一片空气,对重渊而言就是折磨。
他不想再有牵扯,便是身上流的血,都让他嫌恶。
可他低估了人性的恶。
谁让那时的端漠皇惺惺作态,又何尝不是第二个先帝?明明想要除掉重渊,可明面上却是个好兄长姿态。
即便重渊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想做个平常人。
“你……应该后悔了吧。”
他没有回头,可背影都带着说不明道不尽的僵硬。
周璟犹豫了很久。
嗓音变得很轻:“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也不知怎么了,今儿的风格外温柔,轻轻吹拂他的衣摆,像是亲人在抚摸。
顿了顿,他很别扭很别扭道:“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