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虽然这一处的景象十分可怖,但无奈路只有一条,众人只得壮着胆穿过这一片旧时战场。柳梦生回头看向众人,见柳含烟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为何,明明此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柳梦生却觉得师姐的这一声叹息仿佛近在耳边。
青阳一脸嫌弃地用袖子掩着口鼻依偎在柳含烟身旁,好似还能闻见飘在空中死亡的气息一般。江晓莺与其是说扶着夏语冰,倒不如说是紧张地想找个人抓着。夏语冰一边缓缓前行一边扫视着战场,脸上的表情除了慌张与胆怯以外,似乎还带了一些疑惑的样子。王复将长弓收了起来而将身后的猎刀抽出来,看那架势好像是在防备着身旁的死者会突然诈尸一样。
柳梦生继续走在最前面带路,前行不久之后,山谷中出现了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战场中央立着一株被烧毁的树木,焦黑的树干十分粗壮,看样子树龄应该和之前的那一株老梅树差不多。
柳梦生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并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想来最开始被剥夺听觉的时候就是越过梅树的瞬间,或许这个阵法的边界与梅树有关。既然如此,贸然接近眼前这个被烧毁的树,很有可能会被法阵认作是逃离的举动。
不想让一行人冒险同时靠近被烧毁的老树,柳梦生勉强腾出一只手跟众人一通比划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先去探探路,望着大家一脸或是疑惑或是担忧的眼神,只有柳含烟会意地点了点头,柳梦生体会到了言语交流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又废了一番功夫,王复和夏语冰总算是明白了柳梦生的意思,两人肯定地也向他点了点头。柳梦生顿感心累地叹了口气,就将身上的灵偃交给王复,准备试着靠近那烧毁的树。青阳和江晓莺见他要动身便也要跟去,结果被柳含烟和夏语冰拦了下来,柳梦生在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就安心迈步向前去了。
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腕,同时将自己的气息收拢到最为灵敏的程度,柳梦生谨慎地一步一步向烧毁的树木靠近。
这一段路实际上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柳梦生却觉得走得十分漫长。
然而直到柳梦生走到那颗树近前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为了确定真的没有危险,柳梦生干脆直接绕到了树的后面,依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是我推断错啦?柳梦生不知该郁闷还是该高兴,本来自己还相当有把握苏拭珩的法阵会与这两株突兀的老树有关呢。不过想来也是,人家既然是叫绝音谷石主了,这山石之主怎么会以草木布阵呢?
柳梦生遗憾地叹了口气,遂望向这棵烧毁的老树,心道让这颗老树遭受此等无妄之灾也不知道是谁人的无意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呢?虽然老树被整个烧成了黑炭,但是它的形态却十分完好,不仅树干没有倒塌,就连树枝也十分繁茂而舒展,依然保持着焚毁前的姿态,看这老树的形态应该也是一株梅树,至于是何种梅花自然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柳梦生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眼前的一根树枝,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那树枝应声折断了,柳梦生微微一愣。
“喂!呆瓜!你没事吧?”此时树的另一边传来了江晓莺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着急的。
“我没事,”柳梦生一边回道一边绕了过去,见到大家全都跑了过来。柳梦生心里有点小愧疚,本来是不想让大家贸然接近这棵梅树的,结果自己一时兴起绕到了老树后面,大家看不到他的身影,估计十分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于是就都着急地赶过来了吧。
“我说你别老是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好不好?”青阳气喘吁吁地跑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责声说道。
“是是,柳姑娘教训的是,”柳梦生自知理亏,便打算先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
柳含烟轻抚着青阳的后背,轻声说道:“梦生,先停下来歇一歇吧。”
“好,”柳梦生点头应道。
“哎!哎!哎!”江晓莺一脸吃惊地指着自己的嘴。
“我知道,我知道,”柳梦生示意她冷静一点,“我知道现在能听得见声音了。”
“姐姐,这个能断绝声音的法阵,会不会和这棵树有关?”青阳指着烧焦的老树望向柳含烟问道。
“我想这一株同先前的那株红梅应是阵眼所在,”柳含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我一开始就说,一定是那棵梅树搞的鬼!”江晓莺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说的?”柳梦生皱着眉头说道,印象中江晓莺并没有此番推论。
“就是咱们被那些阴险的树枝攻击之后呀,”江晓莺理所当然地说道。
“所以你那会儿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啊?!”柳梦生顿感心累,怪不得江晓莺那时候张牙舞爪地比划了那么半天,原来是想表达这么复杂的意思啊。
“对呀,我后来不是还跟你比划,说把那树砍了也许就能脱身呢,结果谁知道你扭头就往里面走了,”江晓莺插着腰说道。
“那会儿大家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比划这么复杂的意思,谁看得懂啊?”柳梦生又是一阵心累。
“分明是你理解能力不行,”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柳梦生没有心思跟她争执,便一脸无奈道。当时众人都已深陷阵中,怎么可能回去再将那树砍了?
“经此一役,就死了这么多人吗?”柳青阳环视周围喃喃自语,语气上似是有些惆怅。柳含烟走来扶住小姑娘的肩膀,青阳转身钻入了她的怀中。
柳梦生侧目看向青阳,心道这小丫头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场,与眼前的景象相比,之前几人经历的战斗简直不值一提。
看见柳含烟将青阳拥入怀里,缓缓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柳梦生暂时不愿打搅她们,于是就先放弃了催促众人上路离开这里的想法,转头跟江晓莺说道:“所以当年绝音谷一战,其实是这些蛊雕同玄门各路厮杀的吗?”
“何以见得?”江晓莺听了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你难道没有发现?阵亡在此的修士没有一人是被树枝扎死的,”柳梦生一个人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片惨烈的战场完全是那些大型蛊雕肆虐过后的景象,其间无论是修士还是异兽无一人丧命于那些凭空出现的树枝。
“好像的确是这样哎,”江晓莺皱着眉头看向附近的几具尸首,确认了一番后,摸着下巴说道,“将这些蛊雕困入阵中,若有人前来闯阵,即使没有触发阵法被树枝戳死,也得面对这些凶残的异兽,好一手借刀杀人。”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临烟九子有什么成见啊?”柳梦生眯起眼睛看向江晓莺。
“成见?什么成见?”江晓莺不以为然道。
“我总觉得,在你的口中,那九人就跟阴险狡诈的魔头一样,”柳梦生道。
“以前还不是很确定,但你看看这周围,像是个正派人士所为吗?”江晓莺指着战场,理所当然地说道。
“人家不也警告过那些讨逆联合了吗?而且这也不是他动的手呀,”柳梦生道。
“哦,这好不容易探到了逆党的行踪,玄门各路带人浩浩荡荡地来捉拿那个苏拭珩,结果就因为人家警告了一句,这阵就不闯啦?这人就不拿啦?”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就不能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吗?”柳梦生虽然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江晓莺说的,讨逆联合好不容易将逆党围在此处,要是那个领军的人下令就这么撤了,回去肯定会遭受非议,到时候就算玄门各家不计较,京师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毕竟是奉诏讨逆,这要是被传作是怯阵,不被拖出去斩了就是万幸了。
“虽然是听说玄门各路损失惨重,但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江晓莺感慨道。
“不过,苏拭珩当时也很为难吧,”柳梦生缓缓说道。
“为难?”江晓莺不解。
“如果你是苏拭珩的话,当初会怎么做?”柳梦生问道。
“我……”江晓莺下意识地想要出语反驳,却发现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
“照此形势来看,不管苏拭珩有没有警告过,玄门各路肯定是要闯这个阵的,”柳梦生接着说道。
“那要是干脆将这法阵撤了呢?”江晓莺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不是直接就将那些蛊雕放出来,结果还不是讨逆联合得跟这些异兽打一架?”柳梦生道。
“所以,照你这么说,这场惨剧根本没法避免啊,”江晓莺恍然道。
柳梦生思索了一下,一个想法在脑中浮现:“也不一定,只是苏拭珩若要避免这个结果,恐怕唯有……”
“唯有伏诛,”柳含烟缓缓走来,将柳梦生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算苏公子愿意牺牲自己,那些修士就不会闯进法阵里吗?”青阳则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这些人马不就是为了来拿他嘛,他要是伏诛了,讨逆联合还有必要冒险闯进法阵里送死吗?”江晓莺立刻反驳道。
“别忘了,这绝音谷里不仅有一条可观的玉脉,还有一处灵炁充盈的仙府呢,”青阳悠悠地说道。
“更别提其中很有可能还有临烟九子留下的仙器和秘术,恐怕此地早就有人觊觎了,”柳梦生补充道。
不过就算是有所觊觎,当时只凭区区几个人就来闯这个绝音谷,恐怕也是难于登天。先不说别的,单就是那石林里的奇门遁甲术,要是没有个千军万马还真难得其入,柳梦生到现在还是觉得江晓莺是靠胡猜乱蒙,才把众人带出来的。
“也就是说,苏拭珩被围困在绝音谷里的时候,这场惨剧就已经注定了?”江晓莺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那时候苏拭珩是怎么暴露行踪的?”柳梦生觉得要想阻止这场惨剧得从更早的时候下手,比如说换个地点暴露身份。
此话一出,江晓莺同青阳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了。柳梦生见状下意识地将声音放低:“怎么?此事有所避讳?”
江晓莺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站在老树一旁的夏语冰,小声说道:“传言是夏揖山将讨逆联合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