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军要什么?”三皇子心下稍紧,等着李渭下文。
他心里也算不得有底气,方才那般说,虽是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也确有几分投其所好的意思在里。
毕竟如今李渭手握兵权,自己行事总要有几分忌惮。
“我要公道。”
沈薏环蓦地顿住,她并未想到,李渭竟当真愿意和三皇子交换条件。
“将军有何不公?”三皇子也并未想到李渭会如是说,心下也有几分惊喜。
他在宫中境遇算不得好,只是他母妃还算是得宠些,因此比起那些早被父皇遗忘的皇子而言,他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只是如今京中局势大变,皇帝信重的太师府方家父子,更加亲近五皇子,连带着父皇这半年来也频频大加封赏。
若自己想登上至尊之位,那么定远侯府的立场至关重要,这也是他愿意跑这一趟的首要原因,便是父皇并未指派,他也会想办法来一趟。
他确信定远侯府不会选择如今水涨船高的五皇子,更多也是因为,太师府的方家父子,这么些年将定远侯府视作眼中钉。
京城到豫城,遥遥万里,他也不愿白跑一趟,但不知自己准备的这份见面礼,李渭愿不愿收下了。
三皇子静静等着李渭下文,沈薏环也不作声,看着李渭沉冷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为安平侯顾承、顾怀安翻案。”思及故友,李渭眉宇间现出几分怀念,只一瞬,便淡了神情,转而看着三皇子,勾着唇,好整以暇地盯着三皇子的表情。
“将军高义,但不知道可有证据?”三皇子并未如何惊讶,只轻声了句。
“没有。”李渭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道。
“无妨,我这倒是有些东西,或许能帮上将军。”
“将军可知,案发当年,给顾承定罪的除了长子顾怀安的往来信件,还有一件刺着‘顾’字的王旗,上绣十二爪龙纹。”三皇子微微一笑,径直道。
李渭确是不知,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想来这也是皇室的密辛,顾侯军威在外,百姓归心,军中将士钦佩仰慕者众多,若是展旗而起,当年怕是徒惹动荡,皇室定不愿见到这样的发展。
“将军觉着,这件王旗,是真是伪?”三皇子卖了个关子。
李渭冷嗤,“三皇子这般周折,总不会是要将顾侯谋反的铁证扔到我面前来吧?”
三皇子朗声笑道:“将军说笑了,不过这王旗确是假的。”
“殿下如何能肯定是假的?”沈薏环追问道。
当年事发时,三皇子也不过尚是稚童,绝无可能当年便将这些机要一一查探清楚,便是眼下为了讨李渭的承诺,信口开河,也是有可能的。
“我倒是也想问问将军,这王旗真假重要吗?届时翻案,我说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将军一样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三皇子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带了几分戏谑,轻声问道。
“三皇子倒是深谙帝王心术。”李渭声音骤冷,不咸不淡地赞了句。
皇帝老子说人家反,便抄了家,待子孙登基,说人家冤枉,便推了案宗翻案。
将国事当做政治制衡手段,人命反倒成了微不足道的。
这砍头的铡刀落不到自己脑袋上,真是不知疼的。
“将军莫怪,是予辰妄言了,”三皇子也没生气,仍是笑盈盈的,“不过这龙纹王旗确是假的。”
“方泓当年重伤后,便一直记恨安平侯,王旗是他着人伪造了替换的。”
方泓当年在安平侯军中意外受伤,伤了根底,性情大变,自此便将安平侯府阖府恨在心里。
“三皇子可有实证?”李渭问道。
“实证我自然有,将军年前不是在死牢里劫了个囚犯吗?倒不妨去再审审,那人的妻子是位绣娘。”
李渭皱眉,“三皇子如何得知这些?”
“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人的妻子将王旗绣好之后,是他亲手放进安平侯府,后被搜出来当做铁证。”
“我知将军对我仍有顾虑,不妨亲自去证实,至于我皇妹,还请将军和沈姑娘也帮我再寻寻。”
沈薏环看着说走便走的三皇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他今日不过是来表明态度的,知道我不会今日给他答复,话说完了,便走了,留着时间让我自己去查呢。”
“你不想……自己做皇帝?”沈薏环想起方才心中的疑问,轻声问他。
李渭起身往外走,到沈薏环身边时,顺势牵上她,“做皇帝有什么好?”
“至尊之位呢,怀豫难道不心动?”
“这至尊哪是那么好做的,秉持法度,肩负苍生,我可没那么多精力。”
他带着几分冷嘲,满身气度是他一贯的矜贵清冷,北地的炽眼日光铺撒在二人身上,眼看便要入夏,将军府园中的花木皆赋着勃勃生机,沈薏环听见他说:
“我只想忠于环儿,此生怕是应付不来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