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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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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城的人纷纷看向站在城中心高台上的老人,老人皮肤松弛,头发雪白,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浑浊。

    他有些站立不稳,身体都在打颤,却努力直起背脊,手中拿着扩音器说道:“我是这地下城的主人,魏远峰。”

    地下城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声音。

    一时间地下城哄闹不已。

    “魏老?”

    “不可能吧,魏老不是末日降临的时候就死了吗?”

    “是啊,魏先生亲口告诉我们的——但,这个人的确很像魏老。”

    魏远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呕出一大口血来。

    众人惊呼。

    魏远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对着扩音器说道:“是我魏远峰对不起大家,家门不幸,生出了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地下城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窃窃私语,他们还不确定,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是不是真的魏远峰。

    “你们都上来吧。”魏远峰转头,对着身后说道。

    下面的人都探头探脑,想看看魏远峰在让谁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个面色惨白的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们很瘦,瘦的几乎脱了形,还有人很胖,是那种畸形的胖。

    还有一个人浑身长满绿色的苔藓,十分恐怖。

    最后一个少年,浑身皮肤皲裂,肉眼能直接看到裂缝里那一条条流动着血液的血管。

    “儿,儿子?”一个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年,几乎晕厥过去,那张布满裂痕的脸那么熟悉,她不可能认错!

    “那是我儿子,是我儿子!不是说出去找物资的时候走散了吗?我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女人崩溃大哭道。

    “老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渐渐的,众人终于发现不对,那些畸形的,长相奇怪的人,就是他们身边的亲朋好友。

    魏远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魏远峰对不起大家,这都是我那畜生不如的儿子做的孽!”

    魏家是个老牌世家,即便到了如今,很多老规矩也没有废掉。

    他们会从旁系旁支挑选人来培养,根据每个人的特性培养出日后能辅佐家主,保卫家主的人才。

    魏远峰的儿子魏允从小就喜欢研究东西,魏远峰大手笔给他建造了这个地下城给他折腾。

    没想到末日降临后,这个地下城反而成了魏家的庇护。

    只是,魏远峰万万没想到,他儿子研究沉迷,捉丧尸做研究就不说了,他居然还把注意打到了人类身上。

    他听到魏允的计划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斥责了魏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等他一觉睡醒,面对的不是改变想法的儿子,而是空荡荡的实验室,他被魏允关了起来。

    魏远峰闭了闭眼。

    魏家跟随者魏允的人都被魏允给洗脑了,不觉得魏允的作为有错,还十分狂热的期待研究结果。

    魏允多数是在外面抓人研究,但他消耗得太快,人数不够的时候,就会在地下城中打主意。

    比如组织人手出去寻杂物质,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几个人。

    魏远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字字泣血,在其他人听来,犹如晴天霹雳。

    有人捂着自己的嘴哭了出来:“那我,我的女儿她……”

    “那……我哥哥不是出去的时候变成了丧尸?而是被魏允拿去做了实验?”

    “还有我爸!我爸他……”

    “魏允呢?魏允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畜生,畜生啊!没人性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地下城的人悲痛欲绝,哭的哭,骂的骂。

    樊欣拎着魏允的尸体一步步走到高台上,看着地下城的众人,这段时间地下城里的人也被魏允挥霍不少,剩下的人其实不多。

    她数了数,只有六七十人的样子,实属不多。

    “魏允死了。”她一只手拎着魏允的身体,另一只手拎着魏允的脑袋,神色淡淡地看着众人。

    “死了?死了!死了好,死得好!他就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怎么就死了呢?怎么能让他死的这么轻松!他就该被千刀万剐!”

    “对!千刀万剐!这种人就不是人,畜生不如!”

    樊欣看了眼魏远峰,他双眼布满血丝,跪在地上看着下面愤怒的人群一声不吭。

    樊欣伸手,尸体和脑袋从高台落下,摔在地上。

    一时间,众人疯了般冲过去,对着魏允的身体脑袋又踢又踹,谩骂不止,发泄着心中的悲伤与愤怒。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亲人是为了给大家寻找物资才牺牲的,虽然悲痛,但那是为了大家能活命,即便是死了,他也是地下城所有人的英雄。

    然而,现在他们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们不是为了大家而牺牲,而是被魏允拿去做实验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实验室里,到底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魏允的尸体被踩踏得血肉分离,骨头都被踩碎了,但众人显然还没有发泄够,迁怒的目光投向高台处。

    “养不教父之过!魏远峰,养出这种没人性的东西,你打算怎么给我们交代!”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血债血偿!子债父还!”

    魏远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樊欣抽完了魏远峰身体里的血液,站起来淡淡道:“这个地下城不安全,魏远峰委托我,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下面的人一时间没了声音。

    好一会儿,才有人喊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魏远峰说的真的假的?万一他和他儿子沆瀣一气,坑害我们怎么办?”

    显然,有人被愤怒冲昏了理智,想也不想就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浑身长满苔藓的人开口说道:“我是魏泉,我在实验室里经历了什么,就不告诉你们了,免得让你们难受。如果不是这位樊先生,魏老到现在还被魏允关着,而我们也见不到你们。”

    他对樊欣鞠躬:“很感谢樊先生。”

    起身后,他继续对众人说道:“魏老觉得愧对大家,用他浑身血液交换,请樊先生送你们去S市中心。”

    受害者的发言,让众人慢慢冷静下来。

    地下城瞬间安静的可怕。

    樊欣转身往台阶下走去,声音不大,却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我会在地下城出口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还没到的人,就不等了。”

    走出地下城,地下城门口停着一辆大型货车,装下地下城的所有人是没问题的。

    白温柔看到樊欣时,脸色变了变,她低下头,扒拉了下头发,努力把自己的脸遮住。

    “姐姐,你怎么了?”宝儿好奇地问道。

    白温柔扯了扯嘴角:“没事。”

    随镜坐在不远的地方,还处于冥想状态,穹遂蹲在他的身边,时不时拉一下他的头发,似乎对他一动不动的有些好奇。

    唐肃站在一边,不知道从哪里点燃了一根烟,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显然十分焦虑。

    他看到樊欣出来了,掐掉烟走过来:“谢谢。”

    唐肃已经看出来穹遂好像不是人类,虽然不知道穹遂和樊欣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穹遂能帮他,应该是因为樊欣。

    他认真的看着樊欣:“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相助。”

    樊欣看了一眼和白温柔黏在一起的宝儿,她好像很喜欢白温柔。

    樊欣收回视线,对唐肃笑了笑:“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唐肃抿唇,他听樊欣说了,市中心规划出了安全区。但……宝儿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去不了的。

    就算能进入安全区,他也不放心,人类对异类的排斥是相当严重的,他怕宝儿被人排斥,被人嘲笑,更怕宝儿被人欺负。

    “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活吧。”唐肃苦笑:“我不能让宝儿难过。”

    樊欣点了点头,问道:“那她会不会太孤单了?”

    这也是唐肃焦躁惆怅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对宝儿来说不是好事。但宝儿身体虽然发生变化,但心智没有变,她还是那个乖巧可爱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如果杜绝她和别人来往,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樊欣笑了:“如果不愿意去安全区,那,要不要跟着我?”

    唐肃一愣,他忽然看向了穹遂,他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随镜的头发,那模样,跟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樊欣的身边,似乎……对宝儿来说不错?

    见唐肃犹豫,樊欣也没多说,她拍了拍唐肃的肩膀:“慢慢考虑,不着急。”

    樊欣朝着宝儿走过去。

    宝儿看到樊欣,笑着朝她挥挥手,甜甜地喊道:“哥哥。”

    樊欣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用精神力检查了下宝儿的状态,就目前而言,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过,樊欣也不是医生,对研究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她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并不确定宝儿身体里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只是,宝儿身上的异能波动很特殊,时有时无,时强时弱,很不稳定。

    白温柔的异能波动也是这样,而且,她们两个的异能波动,都看不出她们的异能种类。

    之前通过穹遂的视角,樊欣倒是看到过白温柔的异能,头发和指甲都能化成她的武器,这不是正常的异能,应该是魏允的实验造成的。

    白温柔被樊欣看得发虚,往后缩了缩。

    她吸了口气,扒开头发,闭着眼睛对樊欣说道:“对不起!”

    樊欣挑了挑眉,没说话。

    白温柔没听到回应,忐忑地睁开眼,看了看樊欣的脸色,她抿着唇,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之,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也不是想让你原谅我,只是,只是认识到错误,所以,想对你说对不起……我……”

    她越说越混乱,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说着说着柔顺的头发直接炸开,成了一根根尖锐的钢针。

    白温柔:“……”

    樊欣淡淡看她一眼:“认识到错误就行,不用和我道歉,毕竟,我从不吃亏。”

    白温柔:“……”

    她想到之前的遭遇,脸色发绿,焉哒哒地低下了头。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潘园她,现在怎样?”白温柔声音很小,比给樊欣道歉的时候更加忐忑。

    她认错了人,站在加害者的角度上,一直对潘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处处针锋相对,时不时就挖苦讽刺。

    现在白温柔恨不得穿到那时候,狠狠戳瞎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不过她大概去了市中心。”樊欣勾起嘴角:“我会送地下城的人过去,你要一起的话,可以便宜一点,100ml血,怎样?”

    白温柔:“……”

    她张了张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很想问樊欣一句,你还是人吗?

    但想了想,要是樊欣不是人的话,那她就更不是人了。

    没一会儿,地下城陆陆续续有人出来,都这会儿了,还有不少人克制不住情绪,一直哭着。

    出来的人都理智地带了些食物水,还有加冷的衣服,并没带太多累赘的东西。

    樊欣本来还想,要是谁带些乱七八糟占地方的东西出来,她就连人带东西全都扔回去。

    魏远峰用他的血,还有那些帮助魏允为非作歹的人的血做交换,送地下城的人去市中心。

    但她本来就制伏了那些人,魏远峰交不交换,那些人的血都是她的郎中之物,唯一例外的就是魏远峰的血。

    魏远峰本来就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他浑身的血液根本没多少,说起来,她真的是做的亏本买卖。

    樊欣觉得,她答应魏远峰的请求,没有从这群肥羊身上薅点毛下来,真的是非常非常善良了。

    善良地她自己都有些不爽。

    *

    汤阮和汤蕊抵达市中心已经有几天了,她一直在安全区里找樊欣,但都没有找到。

    她连樊欣的名字都不知道,想要问人都无从问起。

    一顶小帐篷里,汤阮和汤蕊面对面坐着,捧着一小杯水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姐,你有没有想过。”汤蕊抬起头,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汤阮:“那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在这里?”

    她低着头喃喃念叨:“他根本不想要我们,他嫌我们累赘,那时候说的话只是想要甩开我们而已。”

    “小蕊!”汤阮打断汤蕊,放下水杯,捧着她的脸:“别这样想,那个人不会的,他那么厉害,如果真不想要我们,没必要骗我们。”

    汤蕊愣愣的看着汤阮:“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

    汤阮沉默了,她忽然起身说道:“小蕊,你在里面等着,我去外面看看,或许他有事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汤蕊连忙起来,拉着汤阮:“姐,我和你一起。”

    汤阮嗯了声,拉起妹妹,两人一起走出帐篷,来到安全区门口。

    “放开我!坏蛋,人贩子!臭流氓!!”一道稚嫩的声音怒骂道。

    汤阮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扛着一个小孩往安全区里面走,那小孩拳打脚踢,骂声实在不小。

    男人啪的一巴掌拍在小孩的屁股上:“小孩,我给你说,你老实点啊!你下次在这样,信不信我找根链子把你锁起来?给你说了樊哥有事,让我好好照顾你,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找你的,你怎么就不听话?”

    “我不管,我就要找哥哥!”钟毅一把抓住周瑾臣的耳朵。

    周瑾臣疼的龇牙咧嘴,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捏着钟毅的手一用力。

    钟毅吃疼松开了手,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的,他被用力抛到空中,失重感让他没有安全感,吓得脸色发白,然后从空中落了下来。

    周瑾臣抛了好几次,直到哇哇大叫的钟毅没了声音才停下来,他把钟毅拎着站在自己面前嗤笑:“老实了没?我说樊哥在的时候你到是乖巧听话,樊哥不在你怎么就成了熊孩子?我告诉你,我耐心有限,要不是樊哥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哟呵,我这狗脾气,早把你丢去喂丧尸了!”

    钟毅低着头,一动不动。

    周瑾臣心里一咯噔,他蹲下来,就看到钟毅咬着嘴唇,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你别哭啊!”周瑾臣看他哭了,急了,连忙哄道:“我刚骗你的,我哪里敢拿你喂丧尸?樊哥知道不得宰了我?”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不是凶你,你这三天两头往外跑,出事了怎么办?你不怕我担心,也得想想樊哥不是?他走的时候可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的,绝对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周瑾臣快哭了,带孩子太难了!

    “姐?”汤蕊见汤阮一直看着那边,疑惑不解。

    汤阮问汤蕊:“小蕊,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孩好像有些眼熟?”

    汤蕊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姐你觉得他像那个人身边的孩子?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应该看错了,那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呢。”

    听汤蕊这么说,汤阮在看钟毅,又觉得不太像,点点头,和汤蕊一起走出安全区。

    安全区外,除了摆摊的,还排着长长的队伍,看着架势,安全区很快就要挤不下了。

    汤阮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城墙边靠坐着的一个男人。

    他身材消瘦,穿着破破烂烂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令人退避三舍。

    从那里路过的人,不约而同的饶了一下,从远离他的地方过去。

    这个人在她和汤蕊到安全区之前就在这里了,每天都坐在这里,像是在等人。

    是个奇怪又危险的人,听说,天黑之后他也坐在这里,从来不进安全区,对每一个想要靠近他的人,都会露出杀意。

    “我们去那边。”汤阮有些怵他,带着汤蕊来到安全区门的另一边城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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