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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宇文泰:“你要陪我玩儿这个?”
宇文泰站在窗下笑眯眯地看着她,兴致盎然:“有何不可吗?”
他拉着冉盈来到后院的小池塘边。塘边种着石榴树,这个时节正是榴花盛开,红瓣金蕊的花大朵大朵地镶在繁茂的绿叶间,妖娆美艳得如同那些歌坊酒肆里的舞姬。
冉盈就着方才小侍女们乞巧时用的、还未撤去的香案,点燃清香对月三拜,又取出宇文泰给的绣包中的银针,对着月光穿针引线。
宇文泰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只觉得时间逐渐流成了一汪清溪,在两人的周围缓缓地流淌。
有美一人兮,婉如清扬。
一抹浅笑攀上了他的嘴角。
毕竟是年少眼力好,冉盈手中的丝线很快就穿过了针眼。她得意地将针线放回绣包,回头对宇文泰说:“这太容易了,所以我才不爱玩儿。”
这时,小竹林那边传来女孩子的吟诵声。宇文泰兴起,拉起冉盈的手:“这些小婢子在干什么?我们去瞧瞧。”
两人一路走到竹林外,见几个侍女在竹林里拉起了白布,点着烛火。在那白布上,清晰地映着两个皮影的小人儿,正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穿黑色冕服,像是个皇帝;而那女的环佩玎珰,美艳妖娆。
一个小侍女粗着嗓子唤:“李夫人,自你去后,朕想你想得好苦啊!”
另一个小侍女尖细着嗓子,吚吚呜呜地哭泣。
原来是在演汉武帝招魂李夫人的故事。
汉武帝一生丰功伟绩,也一生薄情,惟独对李夫人从始至终不曾亏待,甚至连她死后都念念不忘,请巫蛊招魂相见。
宇文泰说:“你看,连汉武帝这样的一代雄主也会儿女情长。”他兴味盎然,低头看着冉盈的侧脸,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得美成什么样啊。若孤为汉武,想必也会念念不忘。”
昏暝的夜色中,她的侧脸看在他的眼中,那翕动的扇子一样的睫毛,秀挺笔直的鼻梁,娇俏的嘴唇,都无比美妙。这话,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可是冉盈却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她正津津有味地注视着那舞台上演绎的故事,连看都不看他,随口道:“你们男人就是这么浅薄。”
“浅薄?”宇文泰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非要喜欢无盐那样的丑女才叫磊落大丈夫?”
冉盈这才抬眼看他,摇头晃脑地说:“丞相错了。无盐被齐宣王爱重不是因为丑,而是因为有德。”
宇文泰听了哈哈大笑,伸手一捏她粉嫩柔软的脸颊,轻声嗔道:“你这个笨蛋。”
冉盈一怔,这才会意,脸蓦地一红。
笑声惊动了那边正在玩耍的侍女,见丞相和长史都站在竹林外,纷纷放下手中的皮影躬身行礼。
宇文泰挥挥手大度地说:“今天七夕,你们继续玩吧。”说罢又牵起冉盈,离开了小竹林。
两人沿着小池塘慢慢走着。池塘边的石榴树将岸边镶嵌得嫣红翠绿,那些叶子上仿佛湿湿的闪着暗光,像是夜露——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