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是这南荫小城中最大的一户人家,经商为生,家财万贯。
老太爷早早退了下来,把家业交给三个儿子打理。如今是长子柳谷成留守本家主持家业,二子三子外出经商。
胡九箫第二日就要去柳家了报道了,天蒙蒙亮时就起了身,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吵醒你了?”胡九箫轻声道,乐遥摇了摇头,没说话。
胡九箫从乾坤袋里拿了些书册出来:“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醒了就在房间里看看书,不要乱跑。”
乐遥默默点头,胡九箫系上腰带,给乐遥掖了掖被角:“睡吧,我走了。”
乐遥目送胡九箫离去,“咔哒”一声,门关上了。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默默望着床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街面上渐渐有了嘈杂的人声,从窗缝里熙熙攘攘地传来,乐遥掀开被子爬起来,目光落到桌上的书册上,微微一凝。
金色的阳光透过纸窗在地板上蒙了一块块拉长的方格,细小的飞尘在金色的光束中飞舞。
乐遥默然无声地呆坐许久,起身洗漱穿衣。
打开窗户,沸腾的人事烟火气息骤然放大涌入,暖暖的阳光铺洒满地,乐遥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窗边,拿起桌上胡九箫留下的乐谱慢慢翻动。
阳光从桌边移到了床边,日头升到了正中,又慢慢西斜,乐遥放下书,打开小半个纸包,把剩下的几块桂花糕吃掉了。
胡九箫要上一天工,晚上才能回来。
乐遥收了乐谱,起身把衣服穿上系好,松松披在脑后的头发也找了根木簪束起来,推开门便下了楼梯。
柜台后昏昏欲睡的伙计听见脚步声,抬起眼皮一看,立刻挺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楼梯上缓步而下的素面美人,连着那几个在大堂里打瞌睡的跑堂小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乐遥淡淡地瞥过他们,目光平直地望着前方,径直朝大门口走去,半路上被人从旁闪身拦住了。
那是个眼皮上生了颗黑痣的伙计,拦住乐遥毫不掩饰目光地上下打量,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清风楼的?还是红绿馆的?”
这个时候小客栈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几个伙计,这会儿都连成一气围住乐遥打量嬉笑:“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见到?”
“昨晚上送菜上去就在了,三号房里的客人带回来的。”
“这个点了才下来,那客人看着不壮,没想到……嘿嘿嘿嘿……”几个伙计挤着眼睛一块笑起来。
乐遥面无表情地垂着眸,绕过他们朝门外走去,却被几个人堵住去路围困住。
“喂,你一晚上卖多少钱?”黑痣伸出手朝乐遥的脸蛋摸去,乐遥皱着眉躲过了。
一旁又有一只油乎乎的手掌伸过来,乐遥狠狠拍飞了,沉着眉眼冷声道:“滚!”
眉目森冷,周身气压低沉摄人。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身边待久了,学得那么一二分威势,足以吓退这些寻常小民了。
几个伙计果真被震慑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乐遥冷笑一声,绕过他们走了。
直到乐遥的身影都看不见了,那几个伙计才回过神来,有人小声嘟囔着“什么人啊”,有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两句,各自散了。
乐遥汇入了热闹的街道,慢腾腾地走在街角的阴影里,漠然看着午后零星叫卖的摊子和过往的行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阴影里待得太久了,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了,忽然就想出来走一走。
可是被那些人一堵一闹,再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上,却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转,烈日当空,暑气蒸腾,乐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脑袋发晕胸口发闷,体内筋脉也隐隐裂痛,捂着胸口坐在一只石狮子的阴影里。
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黑影才渐渐散去。乐遥喘了口气,抬手抹掉额上的汗珠,静静坐着。
不知是哪里的酒楼,门前车马如流,进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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