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仪没了?!”
寄北宫水榭,魏紫吃惊地问青橘。
青橘满脸凝重地点点头,惋惜道:“听说是半夜的时候,被金环蛇咬死的,也不知道宫里哪来的这种毒蛇,还偏偏爬进了季昭仪娘娘的寝殿!”
“皇宫里,没有凑巧的事。”周婧坐在魏紫对面,“只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你俩真笨,除了魏绯扇,还能是谁干的?”慕容九里突然从水榭的窗户外面倒挂下来,“魏紫,你那妹妹可真是个狠人!”
魏紫被她披头散发倒挂金钩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无奈道:“好好的,你爬房顶上去做什么?”
“我想爬就爬,你管我?”慕容九里扬了扬眉,“你还是想想你妹妹究竟想干嘛吧!”
魏紫从碟子里拣了块乳酪糖放进嘴里。
倒也不难猜到魏绯扇想干嘛。
她一心要当周显阳的皇子妃,恐怕是嫌季昭仪碍了她的路。
只是她心里应当很明白,不让她当皇子妃的人乃是天子,仅仅除掉季昭仪,她仍然无法坐上那个位置。
联想起萧凌霄当了长公主的面首,魏紫忽然隐隐不安。
周婧道:“宫里死了个昭仪,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和三皇兄也算有些感情。出了这样的事,我得去瞧瞧他,你们一起吗?”
魏紫颔首。
慕容九里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远处楼阁里,周显霁透过树枝掩映的窗户,瞧见三女正往寄北宫外面走。
心腹侍从道:“五公主和慕容姑娘,与咱们家娘娘感情甚笃,常常来咱们宫里探望她,无论出什么事都会互相照应。殿下总怕娘娘在咱们宫里过得孤单寂寞,如今大可放心了。”
周显霁微微弯起唇角,视线始终凝在魏紫的背影上。
他知小紫心中另有牵挂,嫁给他,是委屈了她。
她过得好,他才放心。
他垂眸,继续提笔绘制山河图:“季昭仪死后,周显阳必定事事听从魏绯扇的安排。魏绯扇对小紫心怀恨意,如今利用萧凌霄勾搭长公主,只怕他们居心叵测。朝中立储之争愈发激烈,若长公主亲自下场,周显阳未必没有一争之力。我没猜错的话,魏绯扇和萧凌霄,意图扶持周显阳为储君。”
侍从大惊:“他们一个是被镇国公府扫地出门的养女,一个是被罢黜官职的寒门小子,参与立储之争这种事……他们怎么敢?!”
“这两人虽然出身不好,却都尝过权力的滋味。”周显霁下笔如神,书案上的那副山河图越发激荡壮阔,“世间万般滋味,最叫人上瘾的,便是权力。他们舍不得曾经拥有过的富贵权势,便是赌上性命,也要重新站在权力场中呼风唤雨。加派人手盯着华缘宫,我要知道周颜雪的一举一动。”
侍从连忙领命而去。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似有山雨欲来。
周显霁披着斗篷,忍不住咳嗽几声。
他缓缓抬眸,遥遥望向更远的北方。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但愿他能在萧凤仙班师回朝之前,护住小紫。
此刻,桐花宫。
宫人们跪倒在院子里,哭声压抑而悲痛。
季昭仪素日里待他们极好,他们舍不得季昭仪故去。
周显阳跪在灵前,脊背绷成一条直线,眼睛通红,强忍泪珠。
“显阳哥哥……”
魏绯扇穿着素衣跨进门槛,担忧地跪倒在他身边。
<div class="contentadv"> 周显阳闭了闭眼,泪珠砸在了地砖上。
他紧紧攥着拳头,哽咽道:“我母妃走得突然,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下……若我知道今日之事,昨夜又怎会与她争执?扇儿,我好后悔昨夜在御花园那般顶撞她,每每想到总是心如刀割。终究是我不孝……”
魏绯扇抿了抿嘴,眼底掠过厌烦。
她最讨厌大男人哭哭啼啼,跟个妇道人家似的,一点儿也不阳刚。
她只得耐着性子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显阳哥哥不要太伤心难过。”
周显阳眉尖紧蹙,忽然对魏绯扇感到一丝厌恶。
死的人是他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