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郑家大儿媳小焦倒是出院了,可一直娇气着说身体虚,不能承担任何家务,还要求多吃营养品补身体。老两口团团转着操持忙碌,纯粹像免费的保姆与佣人。
这会听郑阿公的哭诉,估计是他老伴康玲承受不住劳累,忽然晕倒在厨房了。
谈培祥忍不住叹息,劝说:“你和康阿姨年纪大了,有些事做不动就不要帮,让他们小辈自己做。”
郑阿昌目光呆滞着,懊悔又生气地拍大腿:“我劝了,劝了呀!可她害怕小焦与儿子吵相骂,闹到最后孙子没娘……昨夜小焦半夜要吃馄饨,她睡下去又爬起来去包。今天早上儿子说秋天到了干燥,要吃银耳羹,她又是泡银耳又是拣莲子,忙着忙着就晕过去了……我和她讲:儿子媳妇不高兴让他们去,稍微拖一拖,他们饿不着!这几年我自己在这边,不就是这样过的吗?……她听不进!早晓得,我硬拦也要拦住她的呀!”
季保富蹲在一边,打开儿子买的瓶装水想给郑阿公喂水,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那样的兔崽子像话吗?你们还惯着啊?要换了老子,拿鞋底板抽他个龟孙!”
谈培祥听着,哭笑不得,却也赞成季保富的说法:“小辈是不能太宠着,要教他们懂道理的!”
季存见念申拿出纸巾给郑阿公擦泪、擦汗,问:“谈叔叔,郑阿公刚说大儿子随救护车去医院了,不知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要想办法把他扶回去。”
念申惦记着两家要赶的火车,有些着急,左右张望,想找其他邻居来帮忙,却见居委负责人廖远英带着几个臂戴红袖章的志愿者急奔了过来:“郑阿公怎么样了?!”
---
廖远英了解了情况,一边安排人手照送郑阿公回家,一边催促着季、谈两家人赶火车。
念申依母亲的意见,拦了出租车。
可一辆车只能坐四个成年人,两家父母坐上后,她与季存就不可能再挤进去了。
因为季保富与胡田花之前表现出来近乎扣门的节约,谈培祥与咏兰没法提议再喊一辆出租车,只能隔着车窗,与依依不舍的女儿道别:“等奶奶身体好了,我和爸爸就赶快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念申想着刚才郑阿公夫妻的情景,害怕又担心:“爸妈,你们不要像郑阿公他们那样把自己累倒!有什么事,一定让叔叔姑姑也分担一些!”
另一边车窗外的季存也是不放心,将自己衣袋里的钱包又一次拿出来,抽出最后几张大票塞进胡田花手里:“爸,妈,你们拿着,有什么别怕花钱,爱惜自己的身体!”
胡田花欣慰地接过来,可瞥见身边的任咏兰,又急忙推了回去:“不要,不要啦,你自己也要生活,别一个劲省给我们!”
反复的推让与叮嘱,让出租车司机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着要开车。
胡田花看着季存转过车尾自然地与念申并肩站在一起,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这姑娘一家人品看着是不错,可是两代养老的负担也是真的不小,光祖一辈的老人,就比他家多两个!
那她还是不愿意儿子在这头多分担!
如此想着,转了转眼珠,她忽然揉着自己的手臂,隔窗喊着季存:“栓娃,我胳膊刚才拎包好像扭着了。你看看还赶得及坐公交赶到火车站不?我还是想你送送……”
季存的鼻息中刚刚传来念申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转头看见姑娘不再逃避地站在身旁,心中的伤感稍减。此时听母亲的呼唤,有些愣怔。
他还没有张口答应,车内的咏兰也已在催促念申:“你不是只请了半天假吗?赶紧去公司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