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呢?
他也是一个人,会委屈、会生气、会伤心的啊……
妻子此时的委屈,他也能理解——凭心而论,念申能不计条件与他“裸”婚,日常生活不娇不懒与他勤俭相守,这一年春节又离开父母温暖的呵护、抱着幼小的孩子千里奔波到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很不容易!她内心渴望一份温暖的认可、一份亲情的认同,对公婆忽然而来的脾气的确难以承受!
可是,他能因为这些原因,批评养父母的不是吗?
当然不能!
养父母本来心中就有伤口、有不安、有忐忑,若此时埋怨,只怕更在他们心里撒盐,让出现隔阂的感情问题雪上加霜!
所以,他只能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饺子,努力笑起来。
将女儿放入妻子怀中,季存往碗里倒了些热水和菜汤,舀起一只饺子泡了泡凑到念申嘴边:“是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你平时不是喜欢吃馄饨吗?我给你变出来啦,快吃!”
看念申犹豫着探头,将那只“馄饨饺子”咬了半个,季存伸手撸了撸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我是真感激岳父母,能以身作则把你教得这样好!”
“嗯?”
“你看,你爸妈两边的长辈都没有给他们什么,可只要两边长辈有需要,他们什么怨言都没有两边操持。你奶奶生病,妈妈不说二话地陪伴爸爸;你外公外婆有事,爸爸不用妈妈催就努力担着!”
“所以条件再差,他们感情却越来越好,这叫好人有好报!”念申带着几分自豪,咽下饺子又张嘴,“我还要吃!”
季存看她孩子气的模样,笑着继续舀饺子喂她:“那我们不也要这样吗?放心吧,我对你肯定比岳父对岳母还好!”
念申白了他一眼:“你夸我爸妈心好,是想堵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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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堂屋内,胡田花当着丈夫表侄女的面,抹着眼泪嘀咕完了,眼巴巴等待“同边站”的声讨。
郭惠珍坐在桌边,问季保富要了一把生花生,一边剥一边耐心听,此时莞尔一笑:“我说多大的事,原来芝麻绿豆大一点,就让您和姑父不开心了!”
“你这娃,咋这么说?”胡田花意外,“难道你到乡里工作还装上样子啦?你又没跑出咱乡,到那吴秀枝的乡里去!”
“哈,您说这个可有点小心眼!”郭惠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推过剥出的生花生仁,“我可记着:去年春节前赶集,看到季存在集上啥也不买,就找生花生和羊肚子。我问他为啥?他说你胃不好,喜欢没事吃几颗生花生。我姑父过年喝小酒最喜欢吃羊肚子。我回家就对我那位说:你看看人家季存对爹娘的心,再看看你,倒过来只让爹娘给你买中意的!”
“你就夸他吧!”胡田花不回顶了,反问,“你还没说,你咋忽然来啦?”
郭惠珍指了指带来的礼品,又往里屋呶嘴:“不还是因为你家季存吗?他念大学那四年,年年回村都免费给我刚上初中的弟讲习题。今年我弟考了个本科,我妈一定要我过来谢谢你们。”
“这用得着谢吗?”胡田花爽气着,“别说是亲戚,就是同村人,能帮也得帮,这份善心咱得有!”
“你和姑父是有善心,要不,能把季存养这么好啊?”郭惠珍称赞,“所以他是跟你们学的!”
“那是!他没有善心,我可不饶他!”胡田花高兴了,小得意地看了看老伴季保富。季保富就“嘿嘿”笑起来。
“那不就是了?”郭惠珍把话题转回来,“他那妈不过想小娃娃,隔着乡大老远过来看看,也没有带走他。季存照样只陪你们过年,你刚才赶他,他都没有走!”
“咿~!”胡田花感觉中计了,“你这娃太精,变着法劝我哩?”
“难道我还看你们哭着过年啊?”郭惠珍乐呵呵地要回去了。
季保富担心:“这么晚了,你没办法赶回婆家了吧?你家耿雄不生气?”
郭惠珍不介意:“我妈就我一个闺女,唠叨说几年没一起过年了,所以耿雄和他爸妈说了,今年陪我们在娘家过年。”
“那不合规矩啊!”胡田花感觉不舒服。
“他爸妈心宽着咧: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个媳妇也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陪陪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