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她贴心贴意,比人家说的“小棉袄”还要懂事贴心的儿子,怎么成年以后会越来越疏远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反而透露出亲近磨人的阿奶、忙碌无情的阿爸?简直像个陌生的房客没办法和房东磨合一样?
她记得,有同事分享过孩子长大后难以磨合的问题。那时候,她还笑话过人家,认为她的秦毅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怎么她遇到的问题会更加严重呢?
回想起来,自己真是为秦毅耗尽了每一滴心血,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呢?
瘫坐在儿子的座椅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连串的眼泪掉在衣襟上,浸透进咏萍的衣衫,有些冰凉地沾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感觉相当难受,扶着桌边摇摇晃晃站起来,自言自语:“我费心费力照顾家里每一个人,你们都不领情!那好,我也不伺候你们了,我和我自己爸妈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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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咏萍,我们三个人,有多少时候没这样挤在一间房子里了?”
咏萍带着伤心与气愤回到娘家的时候,发现阿姐咏兰竟也面带着不快与忧色,拎着简单的行李住到了父母身边!
任家旺与杜雪珍对于三个孩子齐齐挤到身边来的状况,有些措手不及。
可老两口年纪大了,越来越怀念儿女齐聚身边的热闹,所以一时也没多问,只管指挥着咏刚爬上钻下,拿出搬家时都舍不得丢的折叠床与闲余的被褥,安排孩子们住下。
咏兰、咏萍担心相互倾诉起来惹父母担忧,所以要求与咏刚挤住在客厅里,让他用折叠床,姐妹两个睡沙发床。
深夜,继心听着父亲呼噜声响起,母亲的呼吸声深重绵长,兄弟姐妹三人放下了报纸、毛衣针与杂志,如小时候挤睡在烂泥渡老屋的阁楼上一样,开始相互吐露心事。
“咏萍,秦毅大了,要把他当做大人重新磨合感情的……就像我现在与念申,更多的是商量,而不是要求!”咏兰听阿妹郁闷的述说,由己推他地劝解,“培祥讲:不但因为她自尊心与能力都强了,与季存有了小家庭,我们不能多干预,而且我们自己的想法与知识有很多时候也跟不上形势了!”
“是啊!”咏刚叹气,“东杰与亚娟更是这样,从我回来的时候就变了——再不是我这个当阿爸管他们,而是他们经常教训我!现在是连给轩然买零食、买鞋子也有一堆的讲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与心意,他们就牛皮哄哄不接受了!”
“真的呀?”咏萍躺在沙发床的里侧,惊讶地抬头。
她本来听着阿姐咏萍的话,就为儿子将来结婚,与媳妇另组一个小家庭,不许她多干预生活而难过,此时再听咏刚的表述,想到自己还有可能被儿媳批评、要求,那心里就和被猫狠狠地抓了几道口子似的!
“还能是假的?”下船后退休生活悠闲,又少了体力劳动,咏刚的体重在逐渐增加,在折叠床上翻身不似年轻一样方便,很有些费力,压得床架“吱呀”抗议,“所以,我宁可一直和爸妈住,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叫我做什么事,我不怕他们烦,细细问清爽再做,省得他们闲话多!”
“真是,养儿子还养出麻烦了!”咏萍心烦,感到任轩然放在沙发一角的玩具手枪硌得难受,掏出来,要往茶几上丢。
谁知她触动电子手枪的某个开关,发出“嘟嘟嗒嗒”一阵扫射的模拟音,吓得她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
里间的杜雪珍也被这声音吵醒了,迷蒙中沙哑着嗓子问:“还不睡啊?要叫爸爸打屁股了!”
“扑哧”咏兰乐了,“爸妈也当我们是没长大的小人呢!”
距离房门最近的咏刚起身,蹑手蹑脚到父母房门口看了看两位老人,轻轻地回身躺下,摇头:“妈不是说我们呢!她知道,早就管不了我们的事了!她刚才是迷迷糊糊,以为是轩然调皮捣蛋!”
咏兰一怔,想起近年来,自己越来越放轻了对念申的牵挂,哪怕听说她加班晚了,也只通知季存去陪伴、接回,满心慈爱几乎全部移给迪迪,心中与口中就是一酸:“是啊,儿女长大就不需要父母了,我们一片心只有扑在小辈身上!”
咏萍就好奇:“阿姐,你既然一心为迪迪,怎么自己跑回爸妈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