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什么好东西,抬上来,也让朕开个眼界。”
容允稽首,微笑,随即提气一呵,“上来!”
众人都屏息以待,只见绕过曲林回廊,一只巨大的铁笼子,被数十个人以木棍架起,扛在肩头缓慢地挪动过来。
这数十人都是彪形大汉,兀自抬的艰辛,远远地瞧不清笼子里是什么,隔了老远只听得中气十足一声虎吼,在场的文弱显贵惊骇得瞬时面如土色,左倒右歪大失其度。
齐野眯了眯眼,原来是只猛虎。
陈留背临夷族,西攘番州。对了,这番州的老虎可是天下一绝,百姓皆以饲虎为乐,将老虎奉若神明。留侯世子的这只老虎,想必也是来自番州。
为了显示自己真龙天子的气魄,齐野八风不动地坐得极稳当,与一帮吓得面容失色的无胆鼠辈大相迥异。
这只老虎转眼到了场正中。
一只吊睛白额花斑虎,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攀着铁笼子便是一声凶恶的虎吼,那尾巴一翘,仿佛要竖到天上去,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桀骜不驯。
文官失色,武将按捺不敢动。
齐野也不禁皱了皱眉,“这只虎,可有不凡之处?”
齐野见多识广,射猎的时候是猎到过老虎的,虽然是那群该死的阉竖们用已经受伤的老虎蒙骗他,但好歹他知晓,这只老虎也并没有奇特之处。就是,毛色太花了些,个头太大了些,声音怪难听了些。
容允拢了拢自个儿肩上的披风,淡笑道:“陛下息怒,下臣要献上的,可不是这只虎。”
这一说倒把齐野整糊涂了。
容允宠辱不惊地笑道:“下臣的三弟,生来蛮力,能百步之外射杀虎狼,他的一双拳头,能生打死这头虎。”
齐野也不禁震惊,一时若有所思。
便有文臣道:“陛下,万万不可,今日是陛下寿诞,岂可当堂杀生。”
容桀也不禁抚须望向容允,目露愕然。
他很明白,容允这是要玩死容恪。
什么生来蛮力,什么射杀虎狼,都是鬼把戏,事实上容恪从未上过战场,连猎场都是没资格去的,他哪里会什么骑射之术,又如何能打死这只虎?
容恪从生下来,便是他的耻辱,容允容昊都知道,于是这两兄弟自告奋勇地要为他洗刷耻辱,从小将容恪百般折辱欺负,容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意不知,起先那个孩子还会泪眼汪汪地过来求自己主持公道,见他态度也便寒了心,从此之后再是闹得过分,他也不卑不亢,反倒练出一副倔脾气。
容允这么一说,他说不准真会钻进笼子里去。
可这是要闹出人命来的啊!
容桀也不禁瞟向容昊,却见他捂住了嘴唇笑得正得意,似为兄长提出了这么好玩一个建议而欢呼有趣,而丝毫不理会来自老父的凝视。
齐野抚须沉吟,“这个……”
不巧容恪已换裳归来了,竖着一头漆黑的发,齐野隔了远,没看到他一双隐蓝的深邃的眸,只觉得这孩子一身漆黑,倒很有几分瘦姿峻立之态,犹如遒劲的梅枝,傲雪之骨令人不敢小视。
但见容桀之态,偏又觉得,这个孩子可惜了,明珠蒙尘,不知可还有再见天日的机会。
容允撇过头瞪了容恪一眼,让他赶紧下跪谢恩,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容恪对他素来言听计从,容允倒没担心过他会不答应,果然,容恪俯身跪了下来。
“容恪,愿意一试。”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这……”宫宴之上,群臣骇然。
要说打虎,连百夫长都不敢轻易下场一试,何况是不携兵器,只身肉搏。这瘦弱少年,有何神力能夸下海口?
“开笼。”
容允淡淡一笑,心满意足地落了座。
这只兽笼的门设在上方,便是容允一早算好,以免开门时猛虎冲将出来,也以免容恪随之逃出。
此时兽笼的铁栅门已向容恪敞开。
灵犀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绢花,因为等会宫宴过后还有一场家宴,家宴她是必须要出场的,且要带着冉烟浓一起出场,但是偏偏这时候绢花找不着了。
明蓁姑姑从外头回来,听说了一事,说与两个姑娘听,“留侯世子说要让弟弟表演一番双拳打虎,让人将容恪公子关进兽笼子里了。”
“什么?”冉烟浓还没跳脚,灵犀先跳了起来,“真不是个玩意!”
那可是亲生兄弟啊。她就算很不喜欢很不喜欢二哥,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要是容恪在父皇面前喋血,那还不得被认作死有余辜。
太惨了。
冉烟浓摸了摸下巴,问道:“容恪公子打得赢老虎么?”
这个很关键。
明蓁姑姑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