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世子妃,明姑姑此言在理,在外头须谨慎行事。方才你离我太远了,要是他们藏有凶器拔刀动手,我来不及救。”
冉烟浓疑惑地挑起了眼睑,“可是你见过的,他们是世子的朋友。”
曲红绡不解其中缘故,只道:“世子在外头是有些生意,但是那与世子妃无关,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因而不得松懈。”
有这么个武艺高强寸步不离的高手保护,原本冉烟浓该荣幸才是,只是曲红绡为人过于板正严谨,事事不露笑容,也不怎么爱说话,与她同游便很无趣,虽然此时人还在街上,冉烟浓便已经在计算着下回不带曲红绡出门了。
回府之后,冉烟浓拆了床帐上缠绕的几条金线,这是月满上供的金丝,柔韧而细,且色泽鲜亮,她想着母亲教的女红,用稍显难看的针脚将其罗络而上,攒入了一只菖蒲纹的秋香色香囊上,再挑拣着香药给父母装了一只,请陇头人拿去了寄回魏都。
明蓁看着她忙活,不忘了笑话一句,“看来还是姑爷最重要,他的便放在最后。”
冉烟浓红着脸反驳,“我又不晓得他的习惯。爹娘的香囊,还有哥哥的,素日里都是我做的,我做多了,对他们喜欢什么嫌弃什么都了如指掌,容恪说到底是外人,我认识他才几天……”
容恪正巧停在轩窗外,映着竹帘婆娑斑驳的影儿,身姿修长,朗润如玉。
他拨开竹帘,筛在窗边美人脸颊上的绿光影影绰绰的,冉烟浓惊慌地抬起头,撞了个正着,忙将东西收到了桌下边,容恪挑眉微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那感觉竟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揪住了小辫儿,冉烟浓明艳白皙的脸颊一时红得像一团枫火,她将未成品塞到了抽屉里,一脚将针线篮也踢到了镜台底下,然后笑吟吟地扬起头,“恪哥哥在忙,我不好打扰,你家嘛,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我一没偷人,二没行窃,不怕你什么时候来视察。”
容恪弯下了腰,笑得有些厉害,“浓浓,蘼芜苑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男人,你要上哪偷?”
这个还真是。
冉烟浓想了很久,今日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想透彻了为何连守在她跟前最厉害的护卫都是个女流这个问题,不禁瞠目结舌,“原来是你在未雨绸缪。”
容恪不否认。
明蓁躲在窗内笑着,姑爷心细如发,想必是觉着,既然是夫妻要培养感情,那必然是要日日对面着,不能让别的男人打扰捷足先登了……明蓁想着想着,为这成熟稳重的姑爷头一回少年性子觉得好笑。
冉烟浓见他一身月白珠玉锦纹长袍,十分光鲜,不像是在外头风尘仆仆奔波过的,诧异地扶住窗探出了一只脑袋,“恪哥哥今日休沐么,军中无要事?”
容恪道:“一直无事,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至多再有两日便处理妥当了,烦劳夫人久等。”
他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夫人久等”,说出去还让人以为冉烟浓难捱寂寞呢,她红了红脸,啐道:“我可一点不急,我近来也有点儿事呢。对了,我哥哥也要大婚了,我总得替他备一份礼。”
“不如夫人挑了列出名目,我让人去寻。”
容恪对冉横刀没太多印象,除了迎亲那日与冉横刀说了一些话,尽是关于他妹妹的话,对大舅子倒没留心,冉烟浓才出嫁不久,另一道赐婚圣旨便下来了。
容恪想来,倘若当日皇帝赐婚,将浓浓许配给齐咸,今日冉横刀想必不会沦落到娶公主的地步。
冉烟浓点头,“不用太隆重,刀哥他不想娶公主的,我怕他多心。”
虽说信笺往来,她也道明了心意,但怕刀哥如今四面楚歌,容易胡思乱想,将亲妹妹的好意也曲解了过去,说起来当日赐婚圣旨上说,到了今年年尾之时,他们夫妻要到上京给齐野贺寿,与家人还是要团聚的,到时候她对刀哥再负荆请罪罢。
容恪抚了抚她的发,冉烟浓也不躲,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看了许久,最终是容恪先破功,笑了起来,“夫人近来变了许多。”
那是,喜欢上你了啊。
冉烟浓看起来占尽上风,其实心跳得飞快,要是再被容恪这么看下去,这绝对是种折磨,她怕自己的心飞出喉咙口,在他眼前摊个分明。她还是侧过脸躲了躲,“嫁人了就会长大了,姑姑说的。”
容恪松开手,笑吟吟道:“晚膳我不在此用了,夫人不用等我,特意来说一声。明日会留下来,所以让下人准备几条活鱼,浓浓喜欢喝鲈鱼汤。”
他对她的喜好,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容恪的手掌扶住窗,临走之际又笑道:“对了,夫人喜欢秋千,所以我找了几个工匠在院里扎秋千,夫人记得叮嘱他们,地方你挑。”
冉烟浓彻底败下阵来了。无法言喻的颓败。
他怎么就那么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