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能尽量让我们吃得饱,穿的暖些,每天都是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年四季,清晨当我睁开眼时,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晚上困的睁不开眼时,等不来妈妈哼着摇篮曲的温暖怀抱。母亲总是天亮之前,就早早的起床,熬上一锅粥,等放工回来时吃。那个时候虽然还是集体开工干活,但已经不吃大食堂了,每家每户,年底按工分,分回粮食,自己在家做饭,并且还可以在家里养头猪,养些鸡,年底卖了钱,补贴家用。所以母亲熬上粥后,又打来水,加上头一天洗碗的水,用柴草将其烧热,和上米糠,把猪喂了,再扯上一大堆柴草备着中午做饭用,然后才到生产队报到,上工干活。
那时候,下地干活前,每次都有队长和计工员点名,如果去晚了点名时没到,就得挨队长的批评,并接受惩罚,给你多加活少记分,所以一般是没人迟到的,除非特殊情况,可以偶尔向队长请一小会儿假,但假期是不给记分的,所以尽管母亲有很多的事要做,也绝对不会请假的,就是偶尔生点小病,也要扛着,哪怕夜里不能睡觉,也不会迟到。白天如此,吃完晚饭还要夜战,也是如此,即便夏雷震阵雨瓢泼,冬寒凛冽雪纷飞,也从未间断过。
这便是那个年代,普通老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而如父母亲般忙碌不休的人们,偶尔还会遇上一幕,令人啼笑皆非,思之无限感慨,又十分凄楚,好似老天特意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
父亲的二表哥,我那表二伯家里,也是因为孩子太多,大约六七个闺女吧,且大些的孩子尚未成年,还不能下地干活,小些的孩子却紧跟着姐姐们的脚步,匆匆来到这忙乱纷繁的世界。
孩子虽多,取名字却不是什么难题,为了简单方便而又顺口,于是便大毛二毛三毛的延伸下去。大人上工也顾不上管她们,每天下地回来,只见房前屋后,犄角旮旯,柴垛草堆里,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圆脑壳与小脚丫,只是匆忙点一下数,便又各自忙活去了。好在那个时候,还有大集体办的保育园,人们可以将尚不能独立玩耍的孩子送到那里,托园里的工作人员照看,等到晚上放工回来,再将孩子接回去。
我那位表二伯,与往常一样,把自己家的二毛送去了保育园,下午放工回来,还是如往常一样去园里接孩子。然而,酷热的夏天,孩子们在那个缺衣少穿的年代,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一条小裤衩,其他位置都是裸露在外。保育园里的孩子又多,工作人员有限,所以孩子们在泥土地上爬滚嬉闹,直弄的各个浑身遍体的泥土及小花花脸,让人觉得相差无几,很难辨认。 表二伯看着这些,身高年龄妆扮相貌,几乎一样的孩子们,可作了难,真的无法分辨,哪个是自己家的二毛,于是便匆忙拍了一下手说,谁是二毛,快来跟爸爸回家吃饭了。一听说吃饭,便有一个孩子眨巴眨巴眼睛,蹒跚着脚步,来到表二伯的面前,于是表二伯便毫不犹豫的抱起孩子,接回了家。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粗心的父亲,却接回了别人家的孩子,而自己家的那位二毛,理所当然,也被别的家长接走了。就这样,阴差阳错,两家的父母都养着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也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来养。不幸的是,未过几年,表二伯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夭折了,而所幸的是,真正的二毛却被别家养大成人,与人婚配成了家。
长大后的二毛,总觉得抚养自己的不是亲生父母,因为懵懵懂懂中,曾记得自己有个小名叫二毛,但父母从没有叫过自己的这个名字,所以后来,她便不辞劳苦的四处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多年不懈的努力下,找到了失散已久的那个家,可遗憾的是,父母双亲却早已老态龙钟,没了壮年时期的伟岸与矫健身影,徒留两行酸楚伤心的清泪,诉说着无限的懊悔与相思之情!巧合的是,若干年后,我在某次亲戚家饮宴时,还遇上了这位姐姐,她还深沉的和我慨叹着,那段灰色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