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天宫的大门口,天宫大门藏在山腰后面的石山上,是众多石门当中的一扇,她知道这个门还是她阿兄把她放到雪顶上那夜跟她说的,要不她都不知道这么多大石门要怎么找。
天宫的那个很大的大门是巨大的石门,顾凤推不开,但石山里的很多洞都是通风通气又通光的,头顶上有洞,底下也钻着洞,顾凤跟前两次来一样,先是脱下熊皮自己先钻进洞里,再把她的熊皮又拖进去,这次她照样做,先吭哧吭哧地爬了进去,又把她的熊皮拖进去拍拍灰,认认真真的系好了,路过一个大大的温泉湖,小心地去洗了洗冻得发疼的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嘴里小声地嘀咕着她家爱玩水的午哥肯定喜欢这里。
随即她从热水湖边上爬了起来,就着天顶上放下来的光在石宫中走了一段路,到快近地方了从腰间把钥匙给解了下来,去套大大门内的那扇也很高很大的大门。
这次顾凤把钥匙都带来了,很快就把石锁的钥匙套了出来,可惜她还是不够力气推开大石门,这次没狗洞让她钻,她只好又爬了出去,等着招呼了族里的人过来推门再走进去。
也不知道要几个人,要多带些人来才好,呆在山上的叔伯没几个,留着的大多身上都有伤,有些都还下不了地,而山下的叔伯们没得空,要是人不够推不开,兴许还要找婶娘嫂子们来帮一把……
顾凤想着事,一路去族里做事的族堂找山根叔。
山根叔听说她要推开天宫,半晌都没说话,顾凤硬着头皮板着脸,把样子装得跟她阿父说正事一样严肃,“下个月就要每天都下大雪了,会冻着人的,叔伯们养伤要温水。”
族里干活的大人没几个了,没人扫雪没人劈柴,老婶大嫂们要照顾小的,要管一家人的吃穿,哪有力气爬到屋顶上去扫雪,大冻天的拿斧子劈柴?
没人做事,行不通的。
顾凤不会说话,说完见山根叔还是不吭气,她坐在那一动不动,不挪身也不接着讲。
顾山根见她倔坐着,也不想跟她说族里的那些大道理,孩子也是为他们好,他避重就轻,“先把粮存好了,我等会就把人找齐了,下午就搬好了,你要看着不?”
顾凤点头又摇头,“我下午去山下,晚上回来再看。”
又看着他道,“推天宫门的人明上午找好了?”
顾山根见她还缠着说,又沉默了一会,跟族长心平气和地道,“祖宗跟太皇太上皇帝发过毒誓,那里就他的后世子孙和咱们的每代族长能进去,你进得,我们进不得,要不得遭报应。”
顾凤看着地上,“我们不拿他们的东西。”
“不行的。”顾山根还是摇头。
“那遭报应,遭到我头上来,我做的事归我管,怪不到你们头上。”
顾山根还是摇头叹气。
顾凤见说不通,一下子就红了眼,但她是族长她不能哭,她垂着红眼睛看着地上好一会才接着道,“我们好好守着,也没见族里人都活着,要是都没了,谁来守山?那才是遭了报应了,我阿父要是在,也会跟我一样做的。”
她抬出她阿父来,顾山根顿时就没话了。
老族长带着儿子孙子冲在了最前头,还帮他顾山根挡了一刀,是他推开的他,他才留了条命,而老族长最后连具全尸都没有,顾婶娘一天一宿没合眼都没把他缝整齐,满山遍野的找也没把老族长的手臂找出来……
“依得你,哎哎,依得你。”顾山根喉口疼得厉害,说着就往外族堂的主屋走,去给里面供着的牌位上香去了。
顾凤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族堂里坐了一会,等到寒风冒进来吹熄了中间的火盆,沉默的顾山族族长才站起来,又认认真真地把她的熊毛披风重系了一遍,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她身后的椅子。
这是她阿父的椅子呢。
“我不怕呢,”她站在椅子前跟她阿父说,郑重地拍了拍胸,“都好得很,你看我厉害!”
她发着誓,眼睛却又红了,她委屈地翘了翘嘴,下巴在肩膀上有些刺人但暖和得很的熊毛上磨了磨,模糊间看到了她阿父对她笑,还有她的大阿兄,二阿兄他们……
顾凤心口那点突然而起的伤心又突然下去了,她朝椅子,朝她的亲人挥挥手,裹紧了身上暖和得很的披风,越过寒风,前往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