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事交代下去,段如碧走出会场,袁召跟在她身后。
她回头,似笑非笑:“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去?”
“我会开车。”袁召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她就知道是这样,段如碧把车钥匙丢给他,自己在后座靠下,轻轻按住太阳穴,那里的神经一直尖锐地跳跃,每跳一下都令她苦不堪言。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段如碧靠着车窗,长发遮去她半张脸,袁召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到她静默的轮廓,不知有没有睡着,不过他大致可以猜到她此时慵懒蹙眉的模样。
“你还记得?”
她低低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干燥质感从他耳边穿行而过。
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顿了顿,笑说:“记得。”
“记得什么?”
“你这姑娘,倔得要死。”
段如碧失笑,说不上来有什么情绪。
倔强,她的倔强他早就领教过了,那种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叫他无可奈何又心之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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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们才刚交往不久,她开始跟着温绒学空手道,加入了学校的空手道社团,在和外校的友谊赛中她出人意料地杀进八强,但就在四分之一比赛前把脚踝伤到了。教练和队友主张弃权,段如碧却跟打了鸡血似的坚持要上场,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一个人固执地用绷带把伤处箍紧。
“……袁少,你劝劝你女朋友吧。”
其他人实在没辙,只好把袁召拉过来。
袁召颇有些为难,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打量了下段如碧的神色,刚要开口,段如碧忽然斜睨他,说:“你也要像他们那样叫我弃权?”
袁召想了想,直言道:“你受伤了。”
“那又怎样?”
“你现在弃权,可能只需要修养半个月,但如果上场比赛,你可能需要一个月……”
“那又怎样?”段如碧不耐烦地又反问了一遍。
袁召叹了口气:“我不建议你继续比赛。”
段如碧不以为然,整了整腰带,说:“说完了?我要去比赛了。”
她刚站起来,立即晃了晃,脚踝吃痛令她忍不住皱起眉,袁召上前护住她,不由皱眉:“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比赛?”
“我就是要出赛。”段如碧撇开袁召,原地扭动脚腕,适应了下。
“我说……”袁召颇有些无奈,“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固执。好,你为什么一定要上场,告诉我理由。”
“理由?”段如碧突然被说笑了,“我不喜欢半途而废,我要得到的东西,不会轻易放手。”
“哪怕是输?”
段如碧无所谓道:“输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放弃。反正我做的决定就会贯彻到底,别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
袁召还想说什么,段如碧瞪他:“你再啰嗦,我就不理你了。”
袁召到底没能说服段如碧,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姑娘犯起倔来拉都拉不住。不过,再仔细一想,当初她若是没这点脾气,也不可能把他拿下。
车厢静谧,不知为何,鼻尖仿若能闻到一股青苹果的味道,吸一口气,连同肺里充满了丝丝酸甜,偶尔夹带出一点苦涩,无处抒发。
袁召稳稳将车停下,他没回头,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慢慢摩挲。
那个吻后,他们再一次独处,有什么在变,微妙的,剧烈的,却藏在光明之下。
“你好像说过做的决定会贯彻到底。”
“是。”
“真是这样吗?”
他忽然抬眼,后视镜里她也正好回过头,视线交汇的一刻,时间静止。
好一会,段如碧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清楚他问的用意,是说她和他在一起的决定,还是分手的决定……
随着她的沉默,他的眼神也逐渐变暗。
不过,袁召最擅长的就是把情绪藏好,他故作轻松道:“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袁召熄了火,下车,把车钥匙还给段如碧,“再见。”
他慢慢走入夜色,清瘦的身形,干净的毛衣,简单的外套,修长的牛仔,那么多个夜晚,这个背影不知多少次闯入她的梦中。
“如果我真的太失望了,我会改变决定。”
她冲他的背影低低说道。
袁召抬起的脚只迈出了半步,略微停顿后,他转过身,侧脸温和,眉宇像是染上了月色银辉,令人怦然心动。
“是吗。”他弯起嘴角,表情却很淡,“我明白了。”
“等一下。”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怕他就这样走掉,匆匆忙忙叫住他,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站在那等她。
段如碧觉得喉咙火辣辣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扭成一团,手心都出汗了,这种紧张到心跳加速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她终于说道:“如果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就别来招惹我。”
他稍稍迈进一步:“如果我说,我愿意负责到底呢?”
她固执地反驳:“这不是责任,我不要责任。”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他定定地望着她,“我要的,你能给我吗?”
“我……”
段如碧刚要回答,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如碧。”
她本能地蹙眉,回过头去。
李思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