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情报已经给你。你来,是想知道情报的真实性。”
静漪没有否认。
戴孟元……她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过这个名字。他的生死似是早已经有了定论的。她叫他孟元,但其实她并不确定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了。
她走上楼去。
楼上更加的寂静,也更加的昏暗。
静漪站在楼梯口。她的听觉非常灵敏,但她几乎听不到身后的这个人的声息……她将手袋抓的更紧些,极力保持着镇定。
戴孟元似并没有留意她的反应,主动往窗边去。窗边有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是供客人挑书累了休息的——他问:“你还记得这里?从前你喜欢坐在这里看书的……今天天气不好,客人少。”
静漪回了下头,恰好看到一名店员经过楼梯口。他似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与她四目相对,他谦恭地笑笑,过去了。
“客人少,恐怕不是因为下雨,而是因为你要在这里见客吧?”静漪低声道。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戴孟元也坐了下来。他将手边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对静漪道:“对我来说,你永远不能算是客人。”
“我不是来叙旧的。”静漪说。
她看着戴孟元的脸——戴孟元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反而伸手,将窗推开了些,光线明亮了些的同时,他也从百叶窗缝隙里看了看外头——他还是那样的警惕……静漪将手袋放在膝上,默不作声。
他看上去,面容有了不少变化,伤疤浅了许多,皱纹也多了些——未免有些太多了。虽然是修剪的极整齐的发型,细细碎碎的白发也很扎眼,这都令他看上去像个年过四旬的、有些脱俗气质的中年人。
“我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静漪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见我。”戴孟元终于转向静漪。他静静地望着她,“藤野晴子今天凌晨被关进了丁家村。”
静漪盯着戴孟元。她的心提了起来。
信上虽然已经透露了这个消息,但是再次确认,她还是觉得难以面对。
“已经被处死了。”戴孟元说。
静漪紧攥着包柄。
“她被抓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用本名,也没有经过多次审讯。所以身份确认上有些困难。而且,我刚知道你在设法营救她……怕你介入太深,招来更多危险,才想办法通知你的。本来,我想通过其他同志,但想想恐怕来不及。何况……我也想见见你。”戴孟元说。他看着静漪,“静漪?你还行吗?”
“尸体呢?”静漪问。
“会通知家属认领的。如果她的养父不认领,就会处理掉的。”戴孟元说。
静漪看着他。
戴孟元摇了摇头,说:“很难办。”
“我知道。”静漪低了头,“谢谢你。”
“离开上海,静漪。”戴孟元说。
“不。我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静漪抬起头来。她看到戴孟元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多谢你。孟元,你多保重。”
她站了起来。
对他,她没有更多想知道的了。而她也知道,即便是想了解,也绝不能多问。
“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帮忙。这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要冒这么大的险救她。”戴孟元也站了起来,“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离开上海。”
“谢谢。”静漪说。似乎也没有其他好说的……证实了最坏的消息,也见过了这个曾经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她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去做。“我该走了。”
“我不方便出去送你。”戴孟元说。
静漪点头离去。
戴孟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跟着她走了两步。静漪下楼前
,站下,回头看了他。
他轻声说:“陶司令知道。我见过他一面。”
静漪点头。
陶骧……她转身下楼时,多少有些觉得头重脚轻。但是她来不及想太多,快步出了书局。已经等急了的随从一路跟着她,护送她上了车。车子很快驶往海格路的程公馆。待车子穿过密集的关卡,开到程公馆门前,刚一停下,便有人替她开了车门。她抬头一看,竟是逄敦煌。
“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都急坏了?”逄敦煌脸色极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