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英伸手想拿,被章林根阻止:“赶紧洗澡,吃好粥我去请木匠,尽快动工把推车做出来。”表情很严肃,不过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情——很高兴、很欣慰!
孩子长大了,懂得孝敬父母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老怀大慰的?这一刹那,章林根忘记了一天的辛苦和疲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如果此刻有一担秧苗摆在他面前,他能一口子从村子东面挑到西面不带停息。
沈荷英不敢在丈夫的兴头上泼冷水,只得狠狠地瞪了章秀青一眼,万分不情愿地将手缩回。章秀青没有太在意,她妈妈虽然嘴巴凶了点,钱方面看得重了点,对她还是蛮好的。
与父母无怨无悔的付出相比,自己的回报真的是微不足道,章秀青很庆幸自己能够重生在年少时候,一切还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章秀青的家乡是鱼米之乡,河滨多、池塘多、稻田多,蚊子也特别多,一到晚上,数不清的蚊子蜂涌而上,要是不想办法驱赶一下,别想安安静静吃饭。趁着父母洗漱的功夫,章秀青将一小捆潮湿的柴禾绑在一根棍子上面,用火柴点燃,等浓烟大起后,顺着风向在院子里驱赶蚊子。
章秀红和章晓锋早就躲开了,章秀青捂着鼻子,只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就被浓烟熏得眼泪直流。这种驱蚊法有一定的危险性,村里只有少数人家还在这样做,稍有点钱的全都点起了蚊香。章秀青再次深刻地体会到,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等到烟雾散开,章秀红打了几桶井水泼到地上,稍微干一干,姐妹两个合力把客堂里的八仙桌抬了出来。这时候的农村已经通电,但是为了省钱,许多人家天一擦黑就把桌椅都搬到院子里,借着月光照明。
章晓锋作为最小的孩子,一向不怎么干家务,蹲在地上玩那只车轮,这么热的天,也不怕长痱子。
章氏夫妻很快就走出屋子,一家人坐下来,开始吃晚饭,确切的说,是喝薄粥。章林根不爱说话,今天却例外,竟然主动开口:“秀青,这推车要怎么做,你知道吗?”
章秀青抬起头看了看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连忙移开目光,将先前画好的图纸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章林根接过后瞄了一眼,也没细看,便放到一边。章晓锋一见,立刻伸手抢了过去,一边看,一边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问章秀青车轮为什么要安装在那个位置、车腿为什么只有两个、车箱为什么要做成梯形……
章秀青怕光线太暗看坏眼睛,连忙将图纸抢了回来,重新放到父亲手边,引起章晓锋的强烈不满,嘴巴翘得高高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沈荷英一如既往地嘀咕:“浪费钱、瞎折腾……”
而章秀红却一直低着头,情绪不高。
喝好粥后,章林根顾不得休息,急急忙忙往外走,瞧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老木匠陆伟荣家。章晓锋小孩子心性,吵着要一起去。沈荷英不放心,生怕老木匠狮子大开口,三口两口喝完粥,扔下碗也追了上去。
姐妹两个留在家里,一个洗碗,一个擦桌子,不一会儿收拾完,一人拿了把大蒲扇,背靠背坐在八仙桌上。两人各有心事,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农村夏夜里特有的声音:响成一片的蛙声、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断断续续的孩子哭声,以及隔壁邻居用大蒲扇驱赶蚊虫的“啪啪……”声。
小河在明亮的月光下慢慢流敞,一阵风吹来,河面波光粼粼,树叶沙沙作响,章秀青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沉静下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的家乡有那么多河流,河里有那么多鱼、虾、螺蛳、河蚌;还有那么多水沟,沟里有那么多泥鳅、黄蟮、田螺……她还愁什么!
“阿姐,我想自己挣学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章秀红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静,整个晚上,她都在思考章秀青对她说的话,特别是那句“求人不如求己”,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办法是有,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了苦。”
“只要能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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