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园和董家老宅一样,原是大户人家的私邸,第一任主人是明朝时期一位都御使,后来家道衰落,这园子便几经转手,晦国人来了之后,又落入了他们手中。此时的乌园已经没了当年的气势,园子里的亭台楼榭很多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两座主楼,修葺了一番,变成两座挨着的两层小楼,其中一座改成了客房,就是怀瑾即将入住的地方,一侧的那一座楼,一楼是餐厅,二楼则是一个供贵客娱乐消遣的俱乐部。
服务台设在园门口,登记过后,怀瑾和刘妈便由服务员带着,进入园中,虽是夜晚,在灯光的映照下也随处可见流水假山,还有一两处飞檐亭榭,看来改建的时候费了一番工夫。
一路蜿蜒流转,倒是有那么几分江南园林的玲珑与含蓄,刘妈是第一次进来,怀瑾以前来参加过几次活动,刚才中村说一楼随便她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北川定是住在二楼,果不其然。
走进客房楼,怀瑾挑了斜对着楼梯口的那间房,这样便于她观察上上下下的人,其实正对着楼梯的那间应该视野更好,但因为嘈杂所以一般人不会挑那一间,她如果挑了恐怕让人生疑,便退而求其次要了这一间,刘妈则住在对面。怀瑾观察了一下,她的左右两间房都是空的,并且这几天应该不会再安排人进来,如此甚好。
翌日一早醒来,带着刘妈去到侧楼的餐厅用早饭,和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很多客人,怀瑾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喝咖啡边观察,她并不指望能见到北川,猜想他应该不会每天抛头露面,虽然她没有看过北川的照片,可根据尾崎秀实的情报,北川的母亲是美国人,他是个混血,应该有着较为明显的面部特征。
没有看见北川,中村介原倒是来了。怀瑾起身走过去,和中村打了招呼,表达了感激之情,中村也询问了怀瑾家的情况,并表示惋惜,两人说了些场面话,中村突然话锋一转,“怀参谋来得巧,乌园这几天在接待重要人物,所以昨天夜里黄领班才向我请示。”
怀瑾听着这话像是试探,且说得直截了当,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看,如果自己没有问题,就是告诉自己在接待重要人物也无碍,如果自己有问题,那么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底细,所以说了也一样无碍。
“哦,昨夜里我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这里近些,如果不方便我就搬到别的地方去吧。”
“怀参谋已经家宅走水,就先安顿下来吧,如果情况有变我再另行通知。”
上午,晦军宪兵司令部,中村介原的电话那头是沪都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
“乌园昨夜来了位客人,倒是向我请示了,我知道此人与影佐君你关系不一般,就让她入住了。”
那边一个短暂的沉默,“谁?”
“怀瑾。”
那边沉默无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等待中村的进一步说明。
“昨天夜里大约十二点钟左右接到服务台领班电话,我和怀瑾参谋通了话,对方说是家中走水,带着女佣过来入住,刚才我找人查了,倒是属实,昨天晚上她家做饭时厨房失了火,整座楼都烧了。”
“又是怀瑾君,又是这么巧的事……”影佐与其说是在讲电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中村大佐,观察她,让她住下去。”
“嗨!”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是人是鬼,我们让她自己证明……”影佐还是一贯的语无波澜,电话这头只听中村不停的“嗨,嗨”声。
放下电话,影佐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和他平日的扑克脸大相径庭,那是一种扭曲的表情,仿佛痛苦和兴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扭打在一起,又缠绕着彼此。
怀瑾君,贺树强死的时候你在沪都,可又那么巧是赶去执行我派遣的任务;武田静夫掉了东西,那么巧你那段时间就在怀疑他;贺树强死了,那么巧你说你想杀他,因为他就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你说看见武田的两名士兵杀死了贺树强,武田又杀了士兵灭口,它就真的确有其事……
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为什么今天,北川来了,你又偏偏住进了乌园?又是那么巧你的房子烧了……为什么总是你?
晚上下了班,怀瑾匆匆赶回了乌园,时间在流逝,她却还没有抓到一个置北川于死地的机会,或者说,杀他容易,她现在就可以拿着枪上楼去把他崩了,可怎样做到杀了他又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她在房间里贴着门听楼梯上的动静,边思索着这整件事情。
去东北的火车途经玄武,而伪政府和晦国的重要机构、首脑人物又集中在玄武,因此北川被安排在玄武逗留,而他要和这些人物见面,不可能是在房间里,最起码他得走出去,走到一侧的楼上,也许就在二楼,平时的饭菜……
想到这里,她突然听到脚步声,便将耳朵仔细贴在门上。
听脚步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一个满腹心事或者心机颇深的人,脚步声便会出卖了自己,像中村介原,沉重、缓慢,如果只是心机深,那脚步会果断些,可如果带着一肚子的心事,不免会有些拖沓,因为每一个抬脚时都在想事情。无甚心机也无甚耐性的人,例如机要处的周碧青,步态较小、较碎,因为她想要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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