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络青衣轻唤一声,她动了动喉咙,发现喊出的这声竟十分沙哑。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络青衣走到床头,晦暗的眸光扫到她手里的锦帕,指尖缓缓伸出,却在半空轻微的蜷了蜷,最后抽走那条锦帕,缓缓摊开,便看见上面以血写了这样几句话。
络青衣,他们都说你赢了,可我依旧认为,你,赢不过我的。
真想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表情,可惜,我却看不到了。
其实这样也好,我本就不想看见你,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自今日起你我姐妹情断,再无血脉之源!
也不对,你我无情,又何来姐妹情?这个时候我倒是觉得你我皆为可怜之人,可怜了十几年了。
今后无我挡你去路,我还是不甘,但说不出哪里不甘,你也别得意,绝忆蛊未解,你的日子又怎能好过?
走上这条路,我心不悔,因为我不是你络青衣的陪衬,因为,我是眠月画意,眠月画意有自己的选择,这条路,未免不是最好的选择。
络青衣凝视着锦帕上的血迹,眸光一点点变暗,最后一行,像是眠月画意没有力气在写下去,那里的血迹清淡的好似烟云,但络青衣却能精准的看出那一行写了什么。
忘记告诉你,络如音还活着,婆娑宿的解药与婆娑宿相生相克,只要解药还在,络如音就在。
还是那句话,能不能拿到解药,看你的本事!
还有一句话,这也是最后一句,如果我不说,怕是没人会告诉你。
络青衣,你还有个亲哥哥,他叫,眠月清尘。
血迹越来越淡,捏着锦帕的手有些轻微颤抖,络青衣抬头,眸中满是惊骇,她还有个亲哥哥?
眠月清尘……
果然,络青衣低笑勾唇,如果画意不说,没有人会告诉她。
络青衣俯下身,仔细的看着眠月画意精致的眉眼,指尖轻抚,浅声道:“画意,你错了,我从不认为自己可怜,这些年若说可怜,也就只有你一人,我没有可恨之处,何谈可怜?不过…”
睫毛轻颤,她敛眸,低低出声:“你是赢了,如果死是你的选择,那么,我赢不过你。因为我是络青衣,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络青衣直起身,如晦的目光不再流连,她抓紧了锦帕,决绝的转身,脚步轻抬,每走一步好像都尤为沉重,寂静的屋子里她听见了自己的足音,就宛若踏在山石之上,踩在深谷之间。多年后她回想起今日,渐渐地,心底涌起一丝悔恨。
“丫头,怎…怎么了?”喉结滚动,阙天休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声音也是这般沙哑。
络青衣看了他一眼,抬手揉按着眉心,想到这只手刚才还抚摸过画意的眉眼,她淡淡的笑了笑,轻声道:“她说她做了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阙天休愣在原地,他虽然不喜欢眠月画意,可他也不讨厌,关于映妃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他不会牵扯到这一辈当中,但眠月画意最终的选择到底是给他了说不清的震撼。
那名女学生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络青衣冲了过来,她揪住络青衣的头发,青衣吃痛,刚想点住她的穴道,却见一抹黄色的玄气划过,将那名女学生打了出去。
那女生的身体撞在墙上,又滚在地上,可见出手之人毫不留情。
络青衣理顺发丝,转头看向水无痕,对他轻轻一笑,倒也没对他的出手说什么。
“毒妇!妖女!贱人!”那名女学生从地上爬起,嘴角还淌着一丝血迹,她癫狂的仰头大笑,指着络青衣破口大骂。
“啪——”清脆的两声响打在那女生的脸颊上,女生两边脸颊红透,随后开始浮肿,显示着两边的手印大小不同。
一掌出于络青衣。
而另一掌,则出自阙天休。
无妙紧紧的攥着拳头,差一点他就动手了,要是她还敢骂一句,他一定撕烂她的嘴!
又是这样的称呼。
络青衣垂首,之前她就听过一次,那时…还是在雪月。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了,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一件事,说得再多不如亲手去做一件,她若不动手,是否都想着她可以任意被欺负?
“说话要经过大脑,不然我不敢保证下一掌打在什么位置。”络青衣甩了甩手,眉头轻蹙,没想到这一掌打下去自己的手还挺疼,看来下次她要换个工具。
“络青衣,画意的死与你脱离不了干系,难道你想就此撇清吗?”那名女学生不怕死的冲众人喊道,这个时候学院的学生都堵在院门口,听着陆含珊这番话,他们全都为之震惊,眠月画意竟然……
络青衣眯了眯眸子,陆含珊害怕的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络青衣嗤笑,“也配直呼我全名?”
“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仗着公主身份欺负我,好歹我也兵部尚书的嫡女,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会回去告诉父亲。”陆含珊眼中含泪,嘴上毫不服软,她就觉得络青衣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公主,因为眠月画意的缘故,她对络青衣十分敌视。
“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负?”络青衣根本不给陆含珊回答的时间,直接一挥袖子,一股劲风将陆含珊甩上天,在她要跌落时又一抬手,狂风将陆含珊席卷在内,满院只听得陆含珊连连的尖叫声。
“哼!”络青衣哼笑,操控着风力将陆含珊卷出了院子,院外扬起漫天的灰尘,不少人纷纷退让开,看着陆含珊吃了一嘴的土后晕了过去。
络青衣将手垂下,白玉般的手指隐在袖口中,指尖捏着的是那条染了尘土的锦帕,她眸光淡扫,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随后大步走出梅苑。
今日是回宫的日子,莫非就因为眠月画意,她便得将所有时间都耗费在这里?
无妙一看络青衣离开,立马跟了上去,水无痕百里梦樱也跟着络青衣离开,而在他们走后,穆濂满脸不信的奔来,他抓住阙天休的肩膀,声调一扬,“院长,我都听说了…是不是…”
“是真的。”阙天休看着穆濂瞬间灰败的面色,有些于心不忍的瞥过头。
“我…我要进去看看她。”没受到任何人的阻止,穆濂失措的跑进屋子,过了不久,屋里面传出了哽咽的哭声。
络青衣站在墙外,她能清晰的听到穆濂的呼唤,十指握紧,低下头抿着唇瓣,面色还是那般晦暗。
“姐。”无妙见她这副样子,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拍,没多说什么。
“走吧。”眸内极快的划过一抹异色,眸底的水雾也渐渐消退,络青衣走在最前面,一抹阳光温柔的洒在她身上,似乎…为她宣示了今后的辉煌。
然而此时的络青衣却只想着两句话,
一句,古画画意不画形,梅诗咏物无隐情。
一句,络青衣,你还有个亲哥哥,他叫,眠月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