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停下了脚步。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座两层的木楼。
相对于他们经过的成片寝宫,木楼很小,小的几乎让人看起来感觉有点可怜。
站在青石路面上,仰脸望着木楼的二层,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回味。
跟在他身后的王榛,见他站在木楼前不走,也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虽说跟随刘辩已有数年,可他却并没有带王榛和王柳来到过这座木楼,王榛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座木楼乃是当年重建王府时,刘辩特意吩咐工匠,一定要按照当年的风格重建。
这种小木楼,在王府内比比皆是,王榛也是不晓得刘辩因何唯独对眼前这座特别情有独钟。
二人一前一后,站在木楼前,仰脸望着小楼,去给刘辩取雨具的王柳已是折了回来。
王柳手中,拿着两把雨伞,到了刘辩身后,她将其中一把递给了王榛,自家则撑开另一把,为刘辩遮挡着天空落下的小冰渣。
下雪之前,往往最先飘落的并不是雪花,而是会下一会冰渣,才开始落雪。
细小的冰渣落在雨伞上,敲打着雨伞面上的皮裘,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响声虽是不大,可听起来却十分的入耳。
站在王榛撑开的雨伞下,刘辩仰脸望着眼前的木楼,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殿下!”在木楼下站了好一会,王榛终于忍不住向刘辩问道:“这座小楼有甚不同?因何殿下在此看了良久?”
“不同!大有不同!”扭头朝王榛和王柳分别微微一笑,刘辩说道:“你二人可有听过本王当年带同唐姬离开洛阳之事?”
王柳和王榛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刘辩带着唐姬,一路躲避西凉军,成功逃离洛阳的事情,她们早已是听人说过,在坊间,这件事甚至被一些江湖艺人改成了秦腔说唱,而且还添加了不少神话色彩。
传说终究是传说,刘辩没有和她们说过,她们虽是对当年的事情很是好奇,也是不敢向他多问。
没等王柳和王榛开口询问,刘辩已是对她们说道:“当年李儒带了毒酒,就是在这座小楼,意图毒害本王!”
“啊?”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当年的事情,得知李儒竟然要毒杀他,王柳、王榛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并没有被她们的惊呼影响,刘辩嘴角撇了撇,接着说道:“在李儒进入屋内之前,本王便是取了支唐姬的簪子,趁他献出毒酒之时,将他诛杀!”
说到这里,刘辩的眼睛也是微微的眯了一眯。
“就是从这个窗口!”抬手指着小楼二层的窗口,刘辩说道:“本王用床单结成绳索,与唐姬一同逃离,一路上除了遇见吕奉先之时着实惊险了一些,杀卫士、杀内侍,杀运夜香的民夫,那一晚为了活下去,本王却是要了不少他人的性命!”
话说到这里,刘辩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落寞。
“殿下不用歉疚!”从他脸上看出了落寞,王榛赶忙说道:“若是不杀那些人,他们便是要不利于殿下……”
点了点头,刘辩轻轻的叹了一声,转过身面朝着二人问道:“你二人自打在当城追随本王,到如今也是已有许久,可觉着本王杀伐过重?”
刘辩突然提起当城,在那座城池内层意图刺杀他的王柳和王榛脸都是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嗫喏了一下,王榛才对刘辩说道:“殿下杀伐,乃是为了大汉,为了匡正天下!素常对百姓和将士们,却是犹如亲生父母一般。这大秦,谁人不念殿下个好!”
“好!好!”嘴角带着笑容,刘辩连着重复了两个好,这才长叹了一声说道:“生为世人,甚么才是紧要?性命!没了性命,即便再好又能怎样?”
很少见到刘辩这样感伤,王柳和王榛都是不晓得该如何劝慰他才是,俩人面面相觑,只能立于一旁不开腔。
“本王只愿这天下再无杀伐,可群雄纷起,乱我大汉!本王又如何能坐视不管?”陡然间,刘辩的面色一正,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小楼,语调铿锵的说道:“若要天下清宁,本王只能诛杀不臣!将天下间意图割据一方的豪雄悉数拔除,方可保得大汉基业数百年不衰!”
“江山万里,谁主沉浮?”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了起来,刘辩接着说道:“纵使本王要让这江山染满鲜血,也会领大秦铁骑踏遍每一寸疆土,扫平天下不臣,还四宇清宁!还百姓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