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燕凤月多年在裴府,本是个不多话的人。若不是宛若卿的关系,可能早就被人忘记了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而如今,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止裴澧夜,连宛诚如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在裴府近二十载,她的日子是如何过的,自己对她的宠爱如何,他是很清楚的。可如今,她说她过的安宁,无一丝遗憾。
不过这动容,对于宛诚如而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娘,王爷待我极好……”宛若卿想站起来劝,却被燕凤月挡了回去,只将手中酒递到裴澧夜面前,“王爷若是答应了,便喝了这杯酒。”
她的目光定定,直视裴澧夜,毫无躲闪,手中酒稳稳握住,无丝毫晃动。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气魄,当真只是宛府一名小妾?
裴澧夜眯起了眼睛,看着那杯酒。
真心相待……
他看着宛若卿,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心呢?
“好,我答应你!”裴澧夜接过了酒,“只要若卿待我真心,我便一定真心回报!”
如果心换心,便不亏,答应又何妨?
那也许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只是,有这样的母亲,当真能教出一个三从四德的木头女儿吗?
裴澧夜忽然深表怀疑了,她看得出来,燕凤月虽然面带病容,可是脚步沉稳,应该是个练武之人。
而且,她似乎也并没有隐藏的意思。
这么说起来,宛府六姨娘会武功的事情,在宛府应当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宛若卿呢?
他每每看她,每一步总是走得很小心,深怕走错一步,快了慢了,失了仪态。
但是,她走路与寻常人没有区别。
若不是她武功已经极高,可以隐藏得极好,不然,就是真的一点武功都没有。
裴澧夜不信她的武功能有这么好,能将武功隐藏起来,没有五六十年的功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即使如自己这般,苦练二十余年,又有固本培元的药物辅助,才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将自己的武功隐藏起大部分,而非全部。
宛若卿,一个过完年,才能称得上十七岁的女子,怎么可能办得到?
裴澧夜苦笑一声,这定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这样的母亲,为什么不把武功教给女儿,好让她可以防身呢?
这点真的想不通,裴澧
夜实在无法明白。
不过他却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女人,那颗想要保护自己女儿的心。
他想起了远在林州的,自己的母亲。
此刻,她一定也是倚门而盼,等着儿子早日归来吧?
半年了。
半年前,东陵王以授王衔为名召他入京,他早知入京容易出京难。
这半年来,他处处小心,事事留意,让朝廷对他渐渐失去戒心。
这半年来,他不惜让自己声名狼藉,为的就是这一天。
离开的这一天。
举杯,他一饮而尽:“姨娘放心,我会善待她!
至少,善待她!
这是对一个母亲的承诺,如果他在外,相信娘亲也很希望别人可以善待她的儿子吧!
裴澧夜暗叹一声,也许离别在即,他竟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午膳用毕,宛诚如少不得又要“父女小聚”一下,问了一些情况,宛若卿忙把今日在裴府门口所见所闻,老老实实,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当然,不会包括自己的猜想。
宛诚如似乎很满意,又让她多多利用红娘子来传书信,这才送她和裴澧夜上了马车。
宛府这一耽搁,裴府那边人多力量大,倒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于是裴家主一声令下,大家开始赶路了。
御世堡其实就三个人,裴澧夜,裴娟,大管家白璱。
其余的家丁丫鬟,都是皇上赐的,裴澧夜自然不可能带走。
另外要走的,就只有宛若卿和锦绣了。
她们的东西多,主要是嫁妆。毕竟是第一次上夫家,嫁妆是必定全部要带过去的,于是浩浩荡荡装了几辆马车,让人押解着,先回御世堡。
至于宛若卿嘛,自然是夫君在哪里,她在哪里的。
其实她倒是愿意先回御世堡的,对着一个老太太,也比对着个裴大小姐日日魔音穿耳强不是?
可是裴大少不同意,他说了,他答应姨娘好好待她,自然要让她待在他身边的。
宛若卿有些无奈,只得五人行,上路。
没想到,刚到京城门口,皇上又派了十个原裴府守军,说是保护他们一路的安全。
本来嫁妆已经有人护送了,现在好了,他们人,也有人护送了。
宛若卿坐在马车里挑帘子往外一看,要死了,那带头的人,不是景言是谁?
这家伙失踪了好几日,居然忽地在这里出现了,看起来,之前应该是回去接受新的任务了。
那么这支护送队伍,到底是端木家的,还是宛家的?
宛若卿有些想不通,是不是,宛诚如和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支护送队伍,真心想也不会是单纯护送的,大概监视的作用大于保护。
行了半日,裴澧夜根本不让人休息,自己骑着马猛赶,好像前方真的有什么勾人心魄的东西在等着他一样,只叫着快走快走,连口水都没让大家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