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的询问队医。

    面对主教练的询问，队医迟疑了一下：“可以上场，把伤口处理好就可以。只不过他年纪太小了，我担心……”

    巴尔达诺却没有继续听他说，他看向何塞：“你确定可以继续比赛？”

    何塞连连点头：“先生让我继续比赛吧，我能坚持的。”

    “那就快点处理伤口！”巴尔达诺大手一挥不在废话，他回到了替补席坐好。看了几眼安安静静然让队医处理伤口的何塞，他有些感慨，也许这个古蒂将来会有一番惊人的成就。

    很快处理好伤口，脑袋上围了一圈纱布的何塞再次返回了球场。

    他的上场引来了在场观众们阵阵热烈的掌声，毕竟皇马球迷在欣赏球队优雅的表现的同时，也是希望看到他们的热性的。

    “哦，我们的小将古蒂再次回到球场，他的头被纱布整整包了一圈，远远的看就像是顶着光圈的小天使一样。”球场解说带着笑意的说，他的解说引来了观众们的大笑。

    何塞瘪瘪嘴，他才不是那种软趴趴的光屁股天使呢，他要做拥有最锋利牙齿的狼，金狼！

    接下来立志当金狼而不是天使的何塞更加努力的在球场上奔跑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快要终场的时候，终于他又一次得到了机会，直面皇家社会的门将，然后冷静的将球打了进去。

    “啊啊啊啊！进球了！我们的小将古蒂再一次进球了！他真的是我们的小天使！”球场解说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与此同时，球场上空响起了球迷们的呐喊声：“天使！天使！天使！”

    球场上的何塞和看台上的古蒂同时脸黑了，何塞纯粹是不喜欢天使这个称呼。而古蒂却是不想跟前队友抢绰号，天使什么的一点没有金狼霸气，完全差评！

    好在电视里的解说曼努埃尔比较给力：“全场球迷在高呼天使，他们在称颂带伤取得进球的小将何塞。不过我觉得天使这个绰号还是不太适合这员小将的，他适合更加霸气的绰号。在这里我还是要恭喜皇家马德里，不光是祝贺他们取得一场胜利，同时他们又收获了一名具有华尼托精神的球员，又为球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比赛终于结束了，球迷们迟迟不愿离开，他们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激动人心的比赛。而何塞却被队医一把抓住，他还要去医院重新做包扎，顺便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之类的问题。然后他们跟等在球场外面的玛丽亚他们汇合，一帮人急匆匆的去了医院，好在检查的结果让人放下心来，何塞只有表面那个伤口，并没有其他大问题，也不用留院观察，当时他就高兴的跟着家人回到了家。

    “菲娜。”当天晚上何塞就兴冲冲的冲到了古蒂的卧室，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即使平时通过电话也说了不少，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古蒂说。

    “你的头不疼吗？”古蒂往床边移了移，何塞就乐呵呵的爬上了床。这对双胞胎面对面坐在床上，他们离得很近，完全能看清彼此眼中的自己。

    “一点都不疼。”何塞笑嘻嘻的说。“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

    “还不错。”古蒂矜持的给出自己的答案，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了。要是夸的狠了，一定会骄傲的，要是不夸的话又会炸毛的。

    “还不错？”很显然何塞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觉得他姐姐怎么也要好好夸他一下，把他夸成世上少有的天才才对。

    古蒂慢悠悠的开口：“我在美国的时候看了世界杯。”他的话引来了何塞的关注。

    “世上的天才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贝利、成为马拉多纳的。”

    “我知道，”何塞的话让古蒂稍微惊讶了一下，“如果我不努力的话，就向报纸上说的那样，变的昙花一现，跟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了。我要做太阳，要永恒不变。”

    古蒂有些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何塞总会带给他惊喜。他原先以为自己要好好敲打一下何塞，省的他因为现在取得的成绩而骄傲，可是没有想到何塞却比他清醒。古蒂在心里苦笑：“你是另一个我，却又不是另一个我。”原来只有他一个人那样浪费天赋，不思进取。

    不料何塞还继续说着：“我的足球梦想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为了你，菲娜。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拉法试训的时候，你那时候是多么渴望能够成为皇马的一员的。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带着你的梦想好好努力。”

    古蒂借着低头的机会偷偷抹了下眼睛：“傻瓜！”

    接下来何塞又兴致勃勃的跟古蒂说起了球队的事情，宠爱他的老队长小桑奇斯、耶罗，总是喜欢逗他的无良队友恩里克、布约他们。不过出于自己的小心思，何塞对于雷东多却只字未提。古蒂也由于自己的原因而没有提到雷东多。

    终于把自己的情绪宣泄给古蒂之后，何塞拍拍手准备回房间去睡觉了。

    “何塞？”

    “嗯？”

    “今天踢的很漂亮！”古蒂由衷的说。

    “那是自然！”何塞笑的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等到何塞离开之后，卧室里又只剩下古蒂一个人了。他有些懊恼的捶了下枕头，刚才应该硬把何塞拉住，让他留下来一起睡就对了。现在一剩下他一个人，他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果不是今天球场上的大屏幕将他的影像播发出来的话，他还可以当几天鸵鸟，结果这下子好了，他明天就要去见雷东多了。如果他明天不去见雷东多的话，古蒂想了下可能发生的后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一夜古蒂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这样的睡眠质量，第二天出现一对黑眼圈那是觉得可以想像得到的。

    “天哪！”从床上爬起来的古蒂，看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没有精神，跟磕·过药似得，脸色苍白，还有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的人只想尖叫几声。他脑中迅速回忆起上一世，有的时候他晚上玩的太high，第二天就这样去训练时，雷东多看到他时那冷飕飕的眼神。古蒂的身体不由得抖了抖，太可怕了！

    看看时间，从昨晚上何塞口中知道的，皇马今天只有上午有训练，下午就自由活动了。他今天起来晚了，等收拾好出门时间就差不多了。

    古蒂立刻从床上蹦下来，迅速的冲进浴室。等到他再次出现在镜子前的时候，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皱着眉把那一堆护肤品往脸上抹，这都是卡斯特罗和玛丽亚耳提面命要求他必须每天都要弄的。在那两位看来，过去那个梳着假小子头，也不喜欢化妆的臭丫头实在太可恨了，一点女性的自觉都没有，必须严格要求。

    在做完基础护肤之后，古蒂又修饰了一下眉毛，然后他看了眼脸上那对大大的黑眼圈。皱了下眉，然后又把各种遮瑕粉底之类的化妆品打开，一点点的在脸上涂抹起来。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要自我检讨一下上辈子在等待女伴们的时候不够耐心，谁知道女士们为了打理好自己要付出多少的时间和心力呢。

    在把脸上的黑眼圈终于成功遮掉之后，古蒂又打开衣柜挑选今天出门的衣服。

    他先选了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然后又选了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想了想又拿出一件绿白条纹的高领毛衣，再又拿出一件军绿色的连帽外套。想了一下他决定穿那件纯白的高领毛衣，搭配军绿色的连帽外套。下面就搭配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牛仔裤，然后配上一双低跟的靴子。

    把这一切都穿上身之后，古蒂站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看起来比较中性化，女性的特征不明显，应该不错。

    衣服都穿好之后，他又有些犹豫了究竟是扎个马尾，还是披散头发比较好。他的头发太长，怎么也遮掩不了，上面还有烫过的痕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呲牙咧嘴了一下，古蒂决定把头发扎起来，在脑后高高的吊起一个马尾来。

    一切都收拾停当，古蒂再一次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眼中充满了迷茫，还有对未知的胆怯。

    “加油，古蒂！你行的！”古蒂再一次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在踌躇了半天之后，终于踏出了家门。

    上一世雷东多的家在哪里古蒂自然知道，他也曾跟队友一起去过几次。只不过阿根廷人不喜欢这样的聚会活动，大家伙去的次数比较少而已。至于他一个人的时候，是一次也没有去过。但是古蒂对那个地址了然于胸，曾经的他还有过无数次躲在人家门口的时候。

    这一次古蒂还是被雷东多家的大门拦在外面，因为家里没有人。古蒂觉得很可能那位雷东多夫人娜塔莉亚带着他们的儿子出门去购物了，不过遇到那位夫人他还是有些尴尬的，即使他们这一次是第一次见面也一样。

    古蒂低着头在雷东多家门口站着，他用左脚支撑身体，右脚则有些无聊的踮起，用脚尖抠着地面。渐渐的地面被他抠出了一个小窟窿，他似乎发现了一项很有意思的游戏，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里面，连雷东多出现在他面前都没有注意到。

    雷东多结束训练之后，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食材，他有种感觉，今天古蒂会过来。想来两个人一定会有很多话说，而以他们的情况去外面谈话不太方便，他索性打算留古蒂在家里吃饭。

    结果等到一回到家，他就看到古蒂正站在他家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雷东多远远的打量了一下古蒂，似乎几个月不见，古蒂又长高了一些，不过还是没有他上辈子的时候高。而且作为女孩子他可能也无法长到过去那种身高了，雷东多想起了这一世古蒂的身份，不由得沉下脸来。

    等到走近之后，雷东多终于看清楚了古蒂在干什么。看着古蒂那完全沉浸在这种无聊游戏的样子，雷东多摇了摇头，没想到经过了一世，古蒂的内心还是跟孩子一样。

    雷东多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原本自己玩的正欢的古蒂发觉眼前被一个人遮挡住视线，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雷东多站在他面前，神情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我……我来了。”古蒂一看到雷东多就觉得腿打颤。

    “我一直在等你。”雷东多的语气很平静，他打开门把古蒂让了进去。

    跟在雷东多身后，古蒂进了雷东多的家。他四下张望着，发现这里的布置大多跟过去的布置差不多，只是有些地方有了些改变。因为一见到雷东多就发懵的缘故，他没有注意到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雷东多一边把购物袋拎进厨房，一边对古蒂说。

    很快他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然后把一杯水摆在古蒂面前。

    看了眼有些不知道害怕什么，却强迫自己硬是挺直了身体的古蒂，雷东多在他对面坐下。

    两个人没有说话，古蒂小心的用双手抱起水杯，借机低下头躲避着雷东多的视线，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疾雨的准备，就像他在梦里梦到的那样，雷东多会对他不假辞色，用最让他难堪的言语来指责他。

    雷东多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古蒂。因为古蒂低着头，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脑袋，看着金色经过熨烫的长发自然而服帖的被梳成马尾，他不由得皱了下眉。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从一出生的时候，我死的时候眼一闭，然后睁开眼就又被妈妈生出来了。”古蒂很自然的提到自己的死亡，这种不在乎同样让雷东多不赞成的皱了下眉。古蒂眼尖看到雷东多的表情，他的手不由得抖了下。

    “是这样。我是在从阿根廷去特内里费的飞机上。”雷东多没有提及在他死亡之后，到重生之前的那段经历，这一段他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

    古蒂抬起了头：“那也没有几年。”

    雷东多点头：“当时有些不习惯，不过都过去了。”

    “噢。”古蒂知道雷东多一向好面子，那段重新适应新生的日子他肯定不打算多说的。

    说完了各自的情况，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雷东多迟疑了一下：“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古蒂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如何度过这重生之后的人生，以女性的身份？”雷东多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准备进军娱乐圈，目前还算成功。没办法，谁让皇马没有女足呢。这大概是对我这个迟迟没有接受别人的意见，在皇马设立女足的主席的惩罚。”古蒂对于自己的未来倒是看的开，毕竟他已经适应自己的身份适应了快二十年了。

    雷东多有些不赞同：“娱乐圈不适合你。”

    古蒂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不适合我？”

    “那里的女明星经常要穿暴露的衣服，还有在拍戏的时候不能拒绝跟异性之间的亲密动作，你……”雷东多想到了自己在电影和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镜头，愈发的不赞同古蒂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他很不想某一天看到在屏幕上古蒂□□出镜，跟某个男明星在镜头前来一场缠绵悱恻的床·戏。他认为内心还是男人的古蒂也一定不能接受这样的日子。

    “够了！”古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他大声打断了雷东多的话。“我不觉得我不能适应娱乐圈的生活。”

    雷东多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我认为你不能适应那种生活，你……”

    古蒂彻底爆发了：“你以为！你认为！总是这样！为什么费尔南多·雷东多永远都是对，为什么古蒂永远都是错的！为什么？”他大声的冲雷东多喊着，喊出了自己上一世的委屈。为什么他做什么在雷东多眼里都是错的？

    看着古蒂的情绪很不好，雷东多的神情微动，他大步走近古蒂。然后不顾古蒂的反抗，紧紧的把他拥抱在怀里。

    “放开我！”古蒂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

    “对不起！”雷东多把古蒂抱在怀里，厚实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古蒂瘦削的后背。

    他的一声对不起，彻底引爆了古蒂的情绪，他趴在雷东多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宁静的室内除了低低的哭泣声，再没有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