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你取回来了么?拿出来我看看。”巫管事仍旧不紧不慢地问着。
罗扇从袖中掏出个已经淋湿了的长方形的布来,举在双手上给巫管事看:“回管事,小婢其实是今晚才刚来了葵水,哪儿也找不着这‘妇带’,这才想起是落在了绿院原来的住处,所以不得不连夜去取了回来。”
妇带就相当于卫生带卫生巾,这个朝代的妇女来月事就要系这个在身上。罗扇的这条妇带是她才刚学着缝制的,因那一世时的她也差不多是十二三岁来的月事,所以她就提前先做好了预备下。今天下午时因看着天阴了,便把才做好洗了晾在那里的妇带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往柜子里放,不成想现在就派上了用场,幸好天黑下雨,巫管事只要不拿到眼前去看是发现不了这妇带还是没用过的新的呢。
大约是罗扇这谎捏得天衣无缝,巫管事找不出破绽来,也就信了她的话没有再多问,只淡淡抛下一句:“你就跪在这儿到雨停再起来罢,念你是初犯,否则必要捱上一顿板子罚到柴房里饿三天的。”而后就带着几个丫头满院子巡夜去了。
跪到雨停?尼玛这雨要是连续下上个十天八天的老娘岂不就要在这儿泡烂了?!这回可是被那疯子害惨了。
夜苍苍,雨茫茫,跪得久了累得慌……罗扇在院门口跪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雨依然很大很大,罗扇的一颗小心肝儿也就很沉很沉,她的两个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半夜的时候琢磨着巫管事怎么也不可能总在角落里盯着她,便悄悄儿地改跪为坐,还把鞋脱了垫在屁股下面,看着天快亮了才又跪回去。
随着天越来越亮,院子里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罗扇知道自己这回现了眼了,余光扫处,几个丫头正在廊下站着往她这边瞅,虽然不敢指指划划,但那无形的目光也着实叫罗扇觉得不大自在起来。
正厚着脸皮继续戳着,就听见廊下脚步声多了起来,却不见人语,而后有一坨人向着门口走过来,罗扇低着头不敢乱瞅,便见一双属于男人的大脚出现在视线里,没有穿袜子,只踏着一双木屐,脚趾匀称且干净,步伐稳重而沉静,带着一角青袍就这么毫不停留地从罗扇的身边擦了过去,身后是一群丫头的小脚和裙摆,悉悉索索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出院门去了。
雨到了中午才淅淅啦啦地停了,大日头晒出来,罗扇昏昏欲厥。一时过来个丫头,低声道了句:“巫管事让你起来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罗扇道了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却因为保持跪姿时间太长,双腿暂时还不能伸直,只好就这么弯着,以极其诡异的哥特式风格晃回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金瓜和小钮子都快急疯了,一见罗扇以丧尸的状态进了门,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就扑上来抓着摇晃她:“你干什么去了?!一早起来就不见你!早饭都差点没做成,幸好听说二少爷要到前厅去用饭,这才凑合着只做了下人们的饭!……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
罗扇已经没了力气解释,只叫小钮子帮她去熬一碗姜糖水来,然后就脱了湿衣擦身子,喝完姜水后一头扎进了被窝自我修复去了。
好在那位白二少爷中饭也在前厅吃,罗扇就拜托了郭嫂和金瓜小钮子把下人们的中午饭做了,如此这般休整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才算缓过劲儿来。
“看到了罢,”罗扇对金瓜和小钮子得意地拍着胸脯道,“这就是每天吃黑豆的好处!跪了一晚上的夜雨,睡一天就好了,一点伤风都没有!今儿起你们两个也跟着我一起吃罢!”
“不要!”金瓜道,“我宁可小心着些不犯错不捱罚也不去吃驴子的伙食。”
小钮子附和着点头:“你这次算幸运的,我听他们说,上回有个丫头没跟巫管事打招呼就出了院子,结果被打了十板丢在柴房里饿了三天,出来后脚趾头都让老鼠咬掉了一块!”
罗扇也有点后怕,抚着胸脯顺了顺气,暗暗念叨着那位疯子大少爷可千万别再来找她了,否则她小命休矣。接下来的七八天,那疯子果真没有来找她,罗扇琢磨着疯子就是疯子,也许一两个月不见面他也就能忘了她了。
天气进入酷暑时节,白二少爷终于不再天天去前厅用饭了,因此罗扇每天也就忙活了起来。这位二少爷可以确定不是疯子,所以伙食上就得细致,再加上有个十分负责任的巫管事打理整个青院的内务杂事,罗扇就是想唬弄也绝过不了她那一关。
从早饭开始,罗扇就要精心地进行准备,巫管事给的要求是:精致细粥一碗,爽口小菜一碟,香而不油点心一样。
这个倒是难不倒罗扇,在那一世时罗扇就在自个儿厨房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自制表格,表格上是每天早饭要熬的粥的种类安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儿——不服吗?骨灰级的吃货你伤不起啊!
今儿看着天气格外的热,从天刚一亮那热浪就呼呼地从窗口往屋子里涌,所以罗扇决定给二少爷熬薄荷粥,绝对的清凉解暑,做法也简单:把上等的碧粳米熬成粥,用鲜薄荷煎的浓汤加冰糖倒入后搅匀,放凉食用。
点心要稍微费点儿事。罗扇这几天一直做的是各式蔬菜味儿小花卷,把胡萝卜、黄瓜或是西红柿什么的挤出汁子来和进面中这么蒸。
小菜通常是咸菜,罗扇腌了一大缸的八宝酱菜,决定只要二少爷那儿不吱声,她就让他吃上一夏天……
就是不知道这位二少爷究竟是不是和他老子一样,对吃食上也很讲究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