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萧远口水的茶水喷出来,连忙朝容勉看去,“心神慌恍?我不喝这个,我正常得紧。”
容勉笑盈盈地坐在他身边,大大的眼睛全都是欢喜之色,好像是刚刚赢了金子一般,他语调悠缓道,“其实这个茶是养颜的,还能清热润肺。自然你现在还很年轻,可这茶喝时间长了,会显得容颜更年轻,在没有娶妻之前,还是喝着点好,免得被嫌弃长得老相。”
萧远古怪地望过来,“你这些话好生奇怪。待战事一开,上场杀敌,每日风餐露宿,哪有时间管容颜年轻与否。不过你这张脸,这么嫩还要再年轻,究竟想年轻到哪里去?”
说着大掌伸过来,对着容勉雪白的脸蛋捏着拉开,使他看起来像个小丑一样,然后捧腹大笑。
容勉打掉他的手,偏开脸,莫名的好心情突然被影响,有一股隐隐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怎么会这样?
记得上次雷震靠近时,恶心地呕了血。
现在虽然没呕血,可那种恶心感却很熟悉,难道去找了苏御,并没有从根本性上解决问题?
“近来事情诸多。”萧远却没发现容勉的异常,收回手来他叹息一声说道,“你可知道桃花宴还未开,已经接二连三地出叉子了!”
“哦,什么事?”容勉收回神和颜悦色地问道。
“一是那御尘王!”
萧远再度轻叹,“不知是何故,御尘王受了伤!我北月的太医苑前去请诊。被拒之门外,此事不知怎的传了出去,现在外面都传……唉。”
“外面都在传御尘王不举!”
噗!
容勉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双眼放光,连忙问道,“真的?真成太监了?”
见萧远若有所思的目光瞧来,容勉轻咳一声,改口道,“怎么会传得这么邪乎?是不是有人发现他变成太监了?”
萧远明明看到他光灾乐祸的样子,当下不由责备地横一眼过来,“此事还未可知,可是那夏侯郡王也不闲着。御尘王的事情发生之后,夏侯郡王便被发现在最繁华的青楼夜宿,德行有失……传遍帝都,连皇上那里也——”
“唉,看起来皇上想赐婚,也是有些难了。一个不举,一个德行有失,以敬王府之贵,皇上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容勉听后,笑脸渐渐消失了,心中莫名地浮起古怪之意。
“唉。这些事与你说了也不懂。时候不早,我还是走吧!”萧远不再多说起身便走,臂弯一紧,低头看去只见容勉的手正落在上面,他低沉的声音也随即告来——
“你给我说说那一些、我不懂的地方。快说说。”
萧远愁着眉头望着他,“这不关你的事,知道多了也不好。”
“总该要知道的。你说吧。为什么呢?他们连续发生事情,并不是巧合吧?”容勉肃颜,他刺了苏御一匕,随后夏侯绝就出事,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莫非自己被利用了,还是说苏御利用了这件事情?亦或者是其中有第三者?
萧远拂开容勉的手,站在原地,简略地说道,“敬王府势大,功高震主。皇上欲将轩辕蝉赐婚予玄曜御尘王,也瞩意于夏侯郡王。而玄曜和万琼与我北月相隔极远,皇上此做是为避免敬王府勾连攀附其他世族贵戚,盘根错节,越发强盛。但是这两人却先后出事,此与敬王府……”
接下去的话萧远没说,只说道,“容勉这事与你无关,你心里面明白就好。”
萧远打算走,回头似又想到了什么,忽地改口,“容勉,待你赢得融雪娘娘青睐,为京兆尹侍从之际,可要记得一点凡有关于敬王府之事,一定要先与我商量。哪怕是京兆尹要你去做,也要先通知于我。好了,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了事不关我。现在却又有这样的嘱咐。
容勉抿着唇,心思略重,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而自己也在无形中站在了萧将军府这边。
明明没有选择的,可是却已经被默认。
“你等等,我送送你!”容勉想罢随即追随上去,此刻萧远正走到院子里面——
“容勉,怎么来了如此多人。他们是何人?”萧远纳罕地望着院子里面等待求见的穿着华丽衣袍,面容富态像是掌柜商贾打扮似的人们,扭头奇怪地望着容勉。
“呵。这些都是我朋友。过来找我玩的。”
容勉憨憨一笑,上前打了个招呼,便捉着萧远的袖子,尽快把他送走,“待下次来时萧公子莫忘记了,可要把文书带来,过期不侯哇!”
出了容府门,萧远搔搔脑袋回头看,“容勉,本公子总觉得你这里有猫腻。算了!也被你多番利用了,不差这点。”说罢翻身骑马而去。
容勉隔着街头冲远走的萧远挥手,“萧兄走好,走好哇!”
那些站了一院子的商贾所留在府外头的随从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仰望般地看着容勉,眼中充满了惊讶与崇拜。
回了荷院,容勉冲众人施了一礼,陆续请进厅内。
一院子的人足有二十多户商贾,一个个寒喧着问侯着。曾经他们是与容益道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进这容府也是入主院厅堂。
但是如今容益道那里早被冷漠,奴仆们一个个傻瞪着眼,看着这些小小商贾们一个个涌进荷院,有的及时跑回去向老爷禀报,有的则直接在荷院外监视!
这些商贾们一个个消息灵通至极。早在先前就听闻将军之子常入容府。而且容勉争取得了融雪娘娘的制衣之能,亦是将军之子的大力相助。
如今进了这荷院,冷不丁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精致屋门前守着的宫婢。
众人一时都瞪大了眼睛,满是敬服地望着容勉。外面谣传容勉不过是夸大其词,说什么容府马上就要倒了。
可是现在看来,有将军之子在,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不过这容三公子是庶子,曾经还十分痴傻,未曾交过手,也不知对方有几分深浅。
众人打算再会会这位小公子再论其他。
石头无措地看着这么多人,简直让盼香上茶都忙活不过来,他凑上前小声地问三公子,“少爷,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为您刚才那条消息来的。可怎么办呀!这些人看着来头都很大!”
来者众人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没有几十年,但也比容勉的资历老。
每个人都不是吃素的,可不是三岁小孩能糊弄过去。
石头知道,萧远公子没有参与三少爷所做事情的想法。也不知道三少爷想做甚,摆下了摊子,最后可怎么收尾哟!
容勉笑笑毫无压力,“越热闹越好!这里越热闹,说明咱们赚得越多!以后跟着你家少爷吃香的喝辣的!”
“少爷,小人还是跟着少爷您吃苦吧。那种福,小人享得不踏实,夜里睡不着觉!”
石头嘟着嘴闷闷地低下头,万般不乐意地回道。
容勉斜眼讶异地看向石头,顿时脸一沉,哼哼道,“行。那以后让你吃糠咽野菜!去吧,让益心院把我爹叫来,就让有事找他。”
少爷应付不了了,这是要找老爷来应付啊。
石头更加担忧了,小声问,“那大少爷若在可怎生是好。大少爷那里不好应付,小人担心他会对您不利!”
啪!
容勉一巴掌甩在石头脑袋上,“怎么那么笨,快去干活。”
“噢。”
石头闷哼一声,灰溜溜地奔了出去。
容勉坐在椅上抿了口百合茶。
屋子够大,足够会开这二十多位前辈商贾。
容勉喝茶,朝两旁坐着的前辈们投去一瞥,“叔叔伯伯们,这是勉儿喜欢的茶,希望你们也喜欢。”
素羽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容勉望着眼前这些商贾,他的内心兴奋得快要跳出来。这时候正是他结交的好时机。商贾虽然图利,但唯利是图也是有好处的。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名利场:有利益的地方才有朋友。今天他要建立自己的名利场!
场内的众人来到这里,也是做足了功课。
若是对容勉没有一点了解,岂非要吃亏?
众人微笑,也品了口茶水,却觉得有股怪味,低头看茶杯内的东西,却是上等的百合叶,大家都不是普通的百姓,一看此便知道这茶一碗都要花去十银子。
上等百合叶煎制,茶气鲜灵清雅,关键是煎制之人,这火侯以及此人的泡制功法,都并非出自普通之辈。
众人心中略惊,就算家财万贯,也招呼不起每碗十两价值的茶水啊。这个容勉莫非果真不简单?
搭眼看容勉的穿着,衣袍端贵,再看这厅室内的摆设布置,雅俗共赏,惟一缺点:都是假货!
梨花木的椅子,涂了漆皮的朽木,坐起来还晃悠,假的;
屋内装饰屏风舞狮香炉鼎,粗糙工艺,劣质冶炼,假的。
就连手中捧的青花瓷茶杯,普通窖内低等工人烧制仿品,假透了。
众人看到这,心底对这位出手阔绰,贵气十足的容三公子印象,立时好坏参半。
顺泰钱庄东家郭之寰,手上不仅有钱庄更是投资铺面,在其他州郡都有分号,如今钱庄内银子堆积,他正想着再引进一些回报高的生意,如今容勉的出现倒是正好落在了他的手心里面。
他笑着打开话题,抚触着黑胡须试探道,“闻听萧远公子要开衣坊,不知容三公子意下是怎样的?”
等容勉为融雪娘娘做完衣裙,桃花宴上万千瞩目,到时候就晚了。虽然容家是皇商,但是容勉与其父一直不和,外界广为传说,深具证据。
所以这块肥肉,容勉不一定会给容家。
之前周世族和做漆杂货的康家都曾入容府往来,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都还在观望中罢了。
如今连萧远公子都来了,大家按耐不住好奇心,前来探上一探。等容勉成功,融雪娘娘穿好的布料衣饰服裙等等,就将成为整个帝都争相效仿的焦点。
哪怕朝廷明令禁止,普通百姓不得使用皇族衣料等,对于百姓们来讲,那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爱美是人之天性,朝廷禁不了,若是经销得好,整个北月都会形成一股旋风似的尚美之潮。
这种事,谁不想分一杯羹?
自然,如果赔本的话,那也是无妨的。毕竟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承担风险,只要这风险在可承担的范围之内即可。
“郭伯伯,勉儿已经与萧远正在商议。不过萧公子觉得此事可行。”容勉欣笑回答。
“哦,这么说朝廷也要做这笔买卖?”
“若是萧公子插手,还会有咱们的份么?”
一听到容勉这话,坐着的诸人立即互相交流起来,“咱们来迟了?”
“如果萧公子做的话,说明容勉对此事很有把握,也许能成功……”
“看起来咱们要抓住机会……”
“我在宜庆街有两间空置的铺子,待事情成功后,便将衣料,包括万琼国所运的绢纱,成衣等运至那里,行稍。只是到时候生意或冷清或热闹,却不一定。自然,若是火爆的话,可能我自己忙不过来了,不知道在场的诸位有没有兴趣——”
容勉暗暗点头,有点收到效果了。只是还不太够,似乎还缺少点什么。
“宜庆街的铺子早已‘名花有主’你怎么忘了我呢,容世侄!”
随着下面纷起的跃跃欲试的议论声,此刻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道硬朗的中年男子声音,容勉抬头,见到来人一身湖水蓝绸缎长袍,面容白净,浓眉阔目,笑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只是那双眼睛却蒙着一层距离,像是怎么都无法触摸到一般。
随着这人进来,厅室内的众人跟着住了口,纷纷看去。
容勉勾唇,心中冷道:来得真好,周修硕!
周世族祖上发迹于商贾,后来慢慢地将经营的一些铺子让度,并不热衷于此了。
但是周世族周老爷拥有二子,长子为官;次子为商。而眼前这位,便是周二公子周修硕,也是冷氏的夫君,周凝儿的父亲。
容勉没想到他回来,不过来的太是时候了。周家的人,终于肯露面了!
连忙起身一阵寒喧,众人才知宜庆街那两间铺子已经被人提前入手,康家以及周世族。
“周世侄,我来付余下的一千两金,这算是结清了是不是?”周修硕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人把盛着银票的锦盒奉上。
牵着不走,打着后退。
容勉笑得意味深长,早付清不就完事了,偏偏自己搞那么大的阵仗后,周修硕才姗姗而来。
可惜,晚了。
容勉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儿子,做甚请了这许多长辈来,此事交给为父便可,你尚且年幼,此事毋须经手。”
容益道经下人一请,立即就跑了来。
一进门便说这番话,仿佛对这一切早已掌握在手。
这令在座的长辈们不由地再吃一惊。
刚才那一千两金,已经使他们很坐不住。毕竟场内的大多数都不是家资厚重的,也有一小撮纯粹是来凑热闹,或者是想来粘点小光,捞一笔。
现在再听容益道一说,众人立即觉得上当!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容益道说这番话,那容勉肯定是早已经把衣裙的经营权给了父亲,那他们还来凑什么热闹!
容勉挑眉,心头冷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