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傅母再次收到皇后娘娘的来信。
展开信,看着上面所书内容,她第一次没有展开笑容。
眉头越拧越紧。
耿嬷嬷在一旁瞧着心慌,忙低声问,“王妃,怎么了?难道是拒绝刘小姐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
“那倒不是。”傅母轻轻摇头,并将信递向耿嬷嬷,“你瞧瞧就知道了。”
耿嬷嬷满面讶色的接过信,仔细看了看。
看完之后,她半信半疑的道,“……这不能吧,十六爷这样孝顺您,他不会这样做吧……”
“哼,他到底能不能,咱们一试便知。”傅母冷哼一声道。
傅暻连拒三门亲事后,傅母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些怀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挑剔。
但她又不愿意这样怀疑儿子。
儿子对她十分孝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生病的十年中,儿子的悉心照顾,她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原本冷冰的心也因儿子的孝心而重新变热。
想当年,若不是因为儿子,她早就不会活在这世上了。
所以,她坚信儿子是孝顺她的,不会故意说谎话来骗她。
但现在连皇上与皇后都说儿子可能是故意的,她的坚信不由开始动摇。
见傅母生气了,耿嬷嬷不由担忧起来。
她还按傅母的要求去找傅暻,准备提醒他一下。
但傅暻不在家,据守门的婆子说他出门了。
就在耿嬷嬷准备去回傅母时,见到穆锦晨带着红绡红绫二人来了。
“耿嬷嬷好。”穆锦晨笑眯眯的打招呼。
“二小姐好,快请进来。”耿嬷嬷忙迎上前。然后低声道,”二小姐您来了正好,赶紧去劝劝王妃。”
“伯母怎么了?”穆锦晨忙问。
“唉,还不是为了咱们十六爷的亲事在犯愁呢。”耿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说了傅母对傅暻生疑一事。
好吧。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
穆锦晨在心中暗想。
她随着耿嬷嬷一起去了傅母的房间,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劝慰,说傅暻不是这种人,不会有意来骗傅母的。
经过一番劝说之后,傅母心情略好了点。
“伯母。今日天气好,南山桃园的桃花开得正好,我让红绡姐姐回去叫上我娘和平安他们,我们一起去赏花吧。”穆锦晨适时建议。
她担心傅母会因傅暻这件事而再生郁闷,万一再次生病。那可就不妙了。
傅母的身体调养成今日这样,可真是不易呢。
心里揣着事,傅母不太想动,但看着穆锦晨甜甜的笑脸,又不太忍心拒绝。
“王妃,去吧,南山的桃花是真的美,奴婢站在咱们府门前远远瞧过去。漫山的桃花就像那粉红色的织锦呢,太漂亮了。难得又和二小姐、郡主一起,等到明年这时候想赏花。二小姐她们可都不在这儿了。”耿嬷嬷忙在一旁劝。
她知道穆锦晨一家今年年底要回京城了,故有此一说。
傅母终于被劝服。
一行人说笑着去了南山的桃园。
桃园是穆锦晨家的产业,有专人在这儿看守打理。
桃林中间那栋三间竹屋就是守园人住的地方。
宁叔早就提前过来安排,此时竹屋前面已摆放好了竹桌竹椅。
因天气还不太热,宁叔细心的在每张竹椅上都铺了软垫,竹桌上新沏的桃花茶和热腾腾的小点心。
“伯母。娘,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穆锦晨笑着将椅子拉开。招呼傅母和宁氏坐下。
正好走路累了,在这儿休息下。喝杯茶吃些点心去乏。
傅母坐下,环目四顾,面上笑容渐渐明媚起来。
眼睛看到的是粉色的花,鼻间嗅到的是甜甜的花香,口中品尝的味道清新的花茶,耳边还有鸟儿欢快的鸣叫声。
徜徉在花海之中,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看着粉色的海洋,傅母只觉得心情特别的宁静,什么烦恼都被抛去了九宵云外。
看着傅母面上的笑容,穆锦晨软声问道,“伯母,您感觉怎样?”
“嗯,不错,果真还是要出来走动走动,不然这身子骨都快僵硬了。”傅母笑着说道。
“没错,人是得多走动走动,吃饭都会香些。”宁氏也道。
“呵呵,听敏敏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真的感觉饿了呢。”傅母开怀大笑。
“伯母您吃点心。”穆锦晨端起点心,“伯母,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咱们去钓鱼啊。”
“钓鱼?我还真没钓过鱼呢,不过这貌似是大老爷们干得事儿吧?我偶尔也见到那池塘边有农夫拿着鱼竿在钓鱼呢,但从未见有村妇钓鱼。”傅母很感兴趣,但又觉得这适合自己的身份。
以前住在京城时,自家府中有鱼池,她常常拿着鱼食去喂鱼。
钓鱼是从来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穆锦晨笑着道,“伯母,钓鱼不但高雅,而且有益身体的健康,不管男女都可为之,可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去钓鱼的。
伯母您之所没见到村妇钓鱼,是因为她们要在家忙着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和老人,没有时间,获得食物这种事当然就由农夫来做啦。”
然后她又说了说钓鱼的趣事。
说着说着傅母心动了,最终点头应下。
赏花之后,宁氏与傅母她们几人先离开。
穆锦晨带着红绫红绡二人采摘桃花,准备再窖些花茶。
“圆圆,怎么就你一人在这?母亲在哪儿?”穆锦晨还没摘两朵花,身后就传来傅暻的说话声。
她扭头。
一身白衣的傅暻踱着优雅的步伐而来,面上笑容浅浅。
穆锦晨好奇的道,“伯母和我娘先回了。刚走没多久呢,难道你们没遇上?”
“没瞧见。”傅暻摇头,稍顿,他面露感激之色,“圆圆真的多谢。为了让母亲保持愉悦的心情,你又费心了。”
说到费心,穆锦晨倒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将手中的竹篓递向绫红绡,让她们二人继续摘花,她要找傅暻好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十六祖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穆锦晨冲他扬了扬手。然后径直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看她小大人一样的冲他摆手,傅暻再次哑然失笑。
小丫头!
同时还好奇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就听话的跟了过去。
穆锦晨在之前的竹桌旁坐下,竹屋内现在也无人,说什么话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傅暻在她面前坐下。扬了扬眉,“说什么呢,小丫头!”
“不许喊我小丫头。”穆锦晨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抗议。
“好,有话请说,大丫头!”傅暻难得的调侃道。
靠,还不如叫小丫头呢。
穆锦晨嘴角抽了下,没想到傅暻也有幽默的一面,还真是长了见识。
说正事有紧。不和他纠结称呼的问题。
傅暻是聪明人,与他说话拐弯抹角没意思,同样也浪费自己的时间。
于是。穆锦晨就直接问他,“十六祖,你是故意拒绝那三门亲事的吧?”
“小丫头,好好的提这事做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傅暻眉头微微蹙了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切,还大人呢!
穆锦晨不屑的撇撇嘴。她也没指望他能承认,又道。“十六祖,你还知道你是大人呀。京城中和你同龄的人都做爹啦,可你还在那儿故意挑三拣四,惹伯母伤心,小心年纪大了娶不到媳妇,到时看你去哭吧。”
“……这……这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说得话吗……你……”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像长辈一样训斥,傅暻额上的青筋忍不住突了突,耳根子又开始臊热。
还有,什么叫他年纪大了娶不到媳妇,到时看你去哭?
谁稀罕娶媳妇?
“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声高,十六祖,可千万不要看不起小孩子哟,何况我本来就不算小了。你随便找个大人来问问,看我说得话是否有道理。”穆锦晨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
“人小鬼大,我先走了。”傅暻看着她正义凛然的样子,十分无奈的摇头。
他不想和一个孩子议论他的终身大事。
这种感觉很奇怪。
所以他要离开。
目的未达到,穆锦晨才不让他离开,忙起身伸出胳膊拦了他的去路。
她抬头看着他白玉无瑕的脸,很认真的说道,“十六祖,你知道嘛,你故拒亲这件事伯母已经知道了,她特别的伤心难过。
伯母让你成亲是为了你好,又不是为了她自个儿,你怎能这样去伤她的心呢。
十六祖你年纪真的不小了,该成家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去拒亲,但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是为了伯母,你也该改变主意了。
伯母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每次一说到这事,她就眉飞色舞,特别激动的样子。
让你成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有那样难吗?”
“小丫头,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傅暻敛了笑容,声音有些低沉。
“十六祖,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穆锦晨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问。
傅暻眸子动了动,薄唇抿得平直。
看他这样,穆锦晨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轻轻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鼻翼,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十六祖,你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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