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道:“太子殿下!”
百姓听到他这一声呼喊,都转向了刘衍,满目的怒意掩也掩不住,直冲着他而去。
刘衍被他们看得一惊,自己不过是父皇派来处理暴乱的,怎的大都百姓一副要宰了他的模样?
诧异间,眼角瞟到楚沉夏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后,刘衍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看得心中一惊。
三颗人头正悬在城门上,几双眼大的突兀,一脸的污血似乎未干,看来是刚死不久,而进了城门不远处就是集市,难怪这些百姓有的手中还拿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刘衍回头看着无措的沈之卫,沉声问道:“这是何人?”
“是暴民。”
“为何要取他们的首级挂于城门之上?”刘衍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是个齐国人,心中更觉诧异。
沈之卫听言有些懵了,冲口就道:“不……不是殿下让我这么做的吗?”
刘衍终于明白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毒辣了,两条眉毛一拧,重重斥道:“胡说!我几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两日……”话说出口,沈之卫忽然觉得不对,殿下自己下过的命令怎会不记得?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让自己背这个黑锅?于是有些认命地改口道:“是下官记错了,太子殿下,并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刘衍的眉毛却拧得更紧了,他这般说法岂不是欲盖弥彰?正要开口斥责,楚沉夏已抢在他前头说道:“若是有什么人以殿下的名义行事,你大胆说出来,殿下自然会查清,不会冤枉你。”
沈之卫经他一提醒,目光一凛,颤声道:“两日前,有一人带着殿下的印章而来,说是传殿下之命,要我杀几个闹事的,尸体悬挂城门,以示威严。”
抬眸看了看刘衍的脸色,继续道:“我见他有殿下的印章,便不疑有他,岂料犯了这等糊涂事。”
沈之卫仍然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殿下安排的一场戏,做给大都百姓看的戏,心里仍觉得自己逃不过黑锅的安排。
楚沉夏扫了一眼聚众的百姓,扬声道:“在来的路上,殿下的印章就已经失窃了,看来假传殿下之命的人必定就是那个偷印章的人。”
沈之卫始终低头不语,头顶却遥遥传来一句暴怒声,“还不派人取下来?”
一个抬头,见到刘衍怒气腾腾的脸,心口一震,忙应下来,命人去将首级取下,聚集的百姓也准备散去了。
人群中,忽然一声嚎哭又将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起来,一个妇人挤出人群,走到刘衍等人面前,并不下跪,而是指着他大骂道:“可怜我丈夫无辜而死,你们这些当官的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沈之卫简直吓得心都要从吼口跌出来,想挤出人群,却发现根本走不过去,忙站在高处大声喝止道:“这是谁家的妇人,快拉下去,太子殿下面前,岂容你造次?”
刘衍瞟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面前边哭边骂的妇人身上,不怒自威道:“你且将事情说来我听。”
妇人原本只是觉得心中不平,他们官官相护必不会帮她,所以便想着上前来骂他一顿出口恶气,未料面前被称为太子的人竟肯听自己讲,不由得连哭都忘记了。
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衍,半晌才反应过来,当下重重下跪磕了个头道:“挂在城门上的其中一个头颅是我丈夫张惠的,另外两个分别是东街王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王其疏和王其珏。我丈夫是开酒馆的,这两兄弟常常来酒馆喝酒,因此与我丈夫学那刘备,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兄弟。”
说到这里,她抹了把眼泪,又道:“那两兄弟自认饱读经书,便生出了什么为国生为国死的念头,在大都各处怂恿人反宋复齐。前两日,就被沈大人通缉,逼得无处可去,那晚就躲到了我家里来。我丈夫之前从未同他们一起做这些事,只是本着兄弟之情,暂时收留他兄弟俩一晚。岂料那日,沈大人带兵冲进酒馆,砸了酒馆不说,将我丈夫与那兄弟俩就地诛杀。”
沈之卫额头青筋暴起,高声反驳道:“张惠收留他兄弟二人,拒不接受盘查后,光是这两点,足以逮捕。”
“纵使我丈夫收留他们兄弟二人有罪,那也不该落个问都不问就诛杀的下场啊。”妇人又哭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听罢,都同情起妇人来,纷纷道:“是啊,我知道张惠,他的酒从来不掺水,还时常救济穷人,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为人慈善。如此重情重义的人,错杀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