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再也坐不住了,招来养病在家的郑采询问对策。表面上看这是问计,而实际上他却已经起了杀心。郑采、郑联是同产兄弟不假,但这次出征之前郑采居然罕有的以养病为由,拒绝了带兵出征,因此郑联才有机会崭露头角。
现在的郑芝龙疑心重重对谁都不肯相信,他既怀疑郑采与心怀不轨的人勾结不顾自家兄弟安危里应外合,又怀疑郑联、郑采本就是同流合污。但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大帅!”
就在郑芝龙胡思乱想的时候,郑采满面倦容的来了。
郑芝龙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淡淡的应了一句。
“身子好些了?”
“托大帅的福,尚好,尚好!”
郑芝龙猛然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郑采,他在自己的这个侄子身上看不到半点异样的神态。最近郑家水师惨败的消息已经在安平传的沸沸扬扬,以往各方表示臣服的海寇与巨商也都开始变得态度暧昧起来。这让他颇有无可奈何之感,毕竟郑家立足的根基是水师,如果水师一战而覆没,想要再度建起一支同等规模的水师,非三五年之功不可。但形势会留给他这么长的时间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的眼睛如室内的烛火一般,明灭闪烁。
“最近城中谣言纷纷,郑采啊,你怎么看?”
只见郑采淡淡的答道:“都是些没有切实证据的风言风语,大帅不必挂怀,就算我水师遭遇惨败,也必然有我水师将士传递败讯回来,听些海商小人聒噪,完全是自寻烦恼。”
郑采的表现淡定而从容,言语间甚至还表达了他对商人的鄙视与憎恶。这与他以往一贯的主张甚为符合。不过这 也正让疑心重重的郑芝龙有了稍稍的放松。
郑芝龙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是错怪了郑采,而郑家水师究竟有没有惨败,在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之前,只怕谁也不好妄下定论。本来已经熄灭的希望之火在陡然间又熊熊的燃烧起来。
赌徒在没有彻底输干净身上的所有筹码之前,他是不会也不愿相信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的结果,即便他已经知道以自己的底牌绝无胜出的希望。更何况此刻的郑芝龙并没有水师全军覆没的切实证据,一切都不过是海上商人带回来的只言片语。
“商人最爱逐利,只要有钱人人都可以收买为他所用。大帅焉知这些蝇营狗苟的逐利小人不是被李信那厮收买了,来祸乱我军心的?标下建议,如再有胆敢私下议论水师胜败者,当以乱军心之名治罪!如此,我军人心可定!”
道了此时,郑芝龙心中的疑虑被进一步消除,认为郑采的话不无道理,或许他之前受那些商人的影响过深,此刻看来也应当让这些逐利小人认清自己的本分才是。
于是,当夜郑芝龙就分派亲信往城中捕拿曾大肆宣扬水师惨败的商人,一夜之间竟拿获了十余人之多,这些人中不乏家资巨万者,他们被按照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和标准被分成三六九等。几个最活跃的商人被立即执行枭首,家产充公。稍次的则判监坐牢,家产充公。最次的也逃不过一通鞭笞,以及罚没部分家产的惩罚。
经过一连三日的辣手政治,水师兵败的消息终于被压制了下去。而这时,人们也都以为,郑家水师兵败不过是某些商人们勾结李信,所带回来的假消息,所为的就是让郑家自乱阵脚。
为此,郑芝龙特地对郑采大加褒奖,认为他有功于郑家,于是让他来主持拿纠不法的差事。只是郑采则极为谦逊的予以推脱,又言明自己有病在身恐难胜任。
开始郑芝龙以为郑采不过是上演故意谦逊的戏码,但推让了三次之后,郑芝龙才知道郑采并非在虚言做戏。于是他也不禁犯了疑惑,如果按照常理揣度,郑采得知自己被重用应当喜出望外才是,可他不但坚辞了重要差事,甚至还表示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要连原本兼着的差事也要辞去。这就让他摸不到头脑了,难道郑采的病情果然加重了?
很快,来自浙南的消息,让郑芝龙的精神为之一振。温州已经一鼓而下,目前大军正乘胜追缴倭寇向台州府而去。只要台州被拿下,杭州就已经近在眼前。显然这是一个重大的胜利。
水师惨败的谣言很快就被传回的胜利消息所驱散,安平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不过就在一个傍晚,这种喜悦被悄然驶进港口的一条残破战船所打破。
“快带我去见大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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