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的那样。”
这孩子的眼睛里一点点沁出泪光。
他终于听到了答案,和他所盼的出入太大,他低低地说,“爸爸和妈妈好好的,不行么?”
阿雅也叫他嗓音牵出了鼻酸,她扭头,语速放快,“等小舒长大些,会明白的。”
他咻咻地,使劲憋着眼泪:“我不明白,我盼你每天在家,一桌吃饭,家长会,你和爹地都去,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我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你们牵起我飞着走路……”
她鼻酸浓重,差点掩不住泪光,却只说,“小舒,你扭过来,听妈妈的话,你这样跑过去,不礼貌的同时也让爹地不高兴,他不高兴,你见不到妈咪了。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等那位小姐走了,你可以和爸爸辩论,说你的想法,好吗?”
其实他后来听话,只是看到妈咪眼仁里,又晃动着那种他熟悉的心疼的东西。
到底是小孩子,存了脾气,坐下来时砰砰地响。
阿雅安抚他,转开他的注意力。
娘俩的位置就在那端卡座斜对面,中间的过道隔了几株绿植,她想不听见那边的谈话都不行。
喝咖啡的,放勺子的,女子端雅的低笑。
不知怎么说到了生孩子的问题,姓余的小姐问他,“听说席先生家中有两位小少爷了。”
“张叔可是交底了。怎样,你嫁过来?”
女子不语,可以想见表情。
他的轻笑有所染深,“缺一个女儿,余小姐站起来,转个身,我看看生女的几率大不大。”
勺子一转,清瓷玲玲,阿雅听到这位余小姐不稳的呼吸,如果回头,还能瞧见一张被成熟男人轻易两句就挑红了的脸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吃这一套。
阿雅新奇的是,他这样的人物,人到中年,居然也走上相亲的路。
她不知是好笑还是作何想,心思想的远了些,目光又投到低着脑袋闷闷吃冰淇淋的小舒脸上。
他要再娶,看来不是假的,都相亲了,他还要再生。
小舒……
四年前他突然发魔,用尽各种手段逼她生下小舒,她始终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是为了捆住她吗?
那小舒对他来说,到底又是个什么存在?
有梓铭是席家长孙,他还要生女,儿女双全,那小舒可不可以……
她心中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实在胆大,她在桌子底下攥紧了双手,目光盯着小舒,一层一层的雾,当妈妈的,怎么会不想把儿子养在身边,呵护着疼着,陪着伴着。
假如他娶妻,新婚燕尔,能够放手……
阿雅想得入神,心跳一阵一阵的,神经高度紧绷到极点,才后知后觉肚子转起了筋。
突然袭来的疼痛没有给她缓和的时间,她的背脊弓起,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妈咪!”席嘉舒大喊。
儿童脆脆的嗓音惊得整个咖啡馆都安静了似的。
席嘉舒从凳子上爬起,急的没顾上形象,直接从桌上爬过去,他双手去扶妈咪。
有人却比他更快。
席城拧着眉峰,修长手指探去女人软倒的下颌,捏了起来,阿雅动了动,脸色渗白。
他见她捂着肚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阿雅讲不出话来,撑着要起来。
他一打横将人抱了,扭头去看儿子,席嘉舒动作更快,拿出兜里的儿童手机,在拨打医院急救白车。
抱着人往出走,不明所以的名媛小姐从椅子里站起来,“席先生……”
他一道侧脸,走路如风,冷冷的风扇的余姓小姐坐到了座位上。
“席先生!这女的是谁……”
“是我妈咪,我是他儿子,你嘛,谁也不是!”
余姓小姐低头,一闪而过的白色小西装,她一张脸顿时气得铁青,才知什么相亲,完全是被耍。
哪有带着儿子和女人来相亲的?
她还要追上去,突然脚底一滑,名媛余小姐摔了个大跟头,咖啡馆外面的狗仔记者拍了个三百六十度。
席嘉舒跑到门口,随意地把化了的冰淇淋扔到果皮箱里,对侍者说sorry,地板的冰淇淋渍麻烦他们稍后清理一下。
侍者眼睛不转地看着这个俊俏朗朗的小少爷,明明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
席嘉舒拍下了台阶,他爹正把妈咪放到车的后座。
刘光明爷爷在侧,可是嘉舒忍不住了,走上去,冷淬的小脸,一把扯住爹地的西裤。
席城没有好脾气,“席嘉舒你找死是不是?”
“你走开,你别碰妈咪!”小家伙从没有这样冷过脸,看得他爹都是一愣。
“刚才妈咪说让我给你面子,我才忍住,现在我想对爹地你说的是,相你的亲去!过分。”
“你他妈懂个屁!”老子挑起眉毛。
“我是不懂,可我才舍不得妈咪伤心!大坏蛋!刘爷爷,快开车,妈咪难受了,我们去医院。”
那个铁青着脸的大人,竟然无言以对。
刘光明看着一老一小,不知道站在哪边,城哥甩了下西装,一脸的戾气,可慢慢地,薄唇又勾起了一点笑,“臭小子……”
不知什么意思啊。
“盯我,开车啊。”
刘光明飞快的跑到前座,脚踩油门。
……**……
阿雅昏过去了一阵,她自己知道,这些年,轻微的疼她不闭眼睛都能捱过去,可刚才肚子转筋实在拧得不行,锥子在钻一样。
醒来时一目白晃晃的。
闻着味道就知道在医院了。
周围静静的,略一转头,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窝在她的右手臂边,仔细听,呼呼地细小声音。
“睡着了。”
头顶一道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她抬头,没想到他也在,昏过去前,她记得小舒发了大火,这孩子从来没那样过,在她身后上来车,还气愤的关上了门。
男人高高的身量,动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了,他今天穿的衬衫修身,一坐,皮带紧着窄腰,上半身的轮廓在衬衫下特别明显,气势压人。
阿雅低眸,专心地瞧着儿子,累了吧,还敢那么吼人。
她轻轻地摸着小舒乌黑的头发,他就顺着她的手,两人的目光都在儿子身上流连,中间有所交汇。
想到的事情也一样。
也许是医院安静,也是难得没有箭弩拔张的气氛,阿雅想着儿子眉梢眼角都有些温柔,认真的穿梭在他软趴的发间:“怎么睡得一头汗。”
微微一笑落在他眼底,令他视线都停了,那张淡粉色的唇,肯笑的时候,柔得花瓣一样。
“他爱出汗,小孩子这样好。”他的嗓音有些哑,低低沉沉的,兴许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
阿雅才抬头,轻轻晃了他一眼,那样标志的男人脸,岁月沉淀下的深沉冷厉,细纹都是迷人眼。
“小舒他……吼你是小孩子脾气,他可能不欢喜你相亲。”
阿雅说这个,本是随意地扯话,终究也怕他迁怒儿子,他的脾气,又是那样。
小家伙大概也是知道,所以平时都一副乖小兔的样子,关键时刻露一露尖齿,如果父子俩都是冲脾气,日子又怎么过下去。
“你呢?”
他突然的低问,也突然地倾身,阿雅没反应过来,当下,脸蛋是对着他覆下来的轮廓的。
房间那么安静,只有加湿器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不难闻,清清洌洌,舒舒爽爽,宜人宁致。
或许,就是这样走得慢的时间,阿雅来不及转脸,叫他近距离的面庞压住,他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那清凉有力的几根手指从小舒的头顶来到了她的肩,顺着再微微往上,按在了她的耳朵旁,枕头上。
他的喉结微微阖动,发出了极为低沉的声音,重复一遍,清清楚楚:“我相亲,你欢喜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