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中毒之后她便是隐隐埋下了不安来。再加上如今李邺步步上升招人妒恨之后,她便是越发不敢用宫中的吃食了。就是在太后那喝茶,也尽量少饮。
因去英嫔宫中还有一段路,八公主便是和陶君兰闲话:“你是清闲了一阵子,不知如今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汾阳侯你知道罢?竟是突然看上了衡国公府上刚及笄的嫡出小姐。还差人上门提亲了。”
陶君兰倒是还没听说这事儿,当下“啊”了一声,下意识道:“衡国公府怎么可能会将嫡出小姐许配给汾阳侯?”
“正是这话呢。”八公主嫣然一笑,春葱似的手指随手摘了路边一支伸出来的月季,滴溜溜的把玩了一转,这才撇嘴:“也不看看是个什么货色,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衡国公府自是不同意,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半点余地也没留。”
陶君兰一笑,拿过那月季道:“挺好看的别玩坏了,你低低头,我替你插在发髻上。这颜色很是衬你。”顿了顿又才道:“想必汾阳侯是面子里子都丢了。心里很不得劲呢。”连连碰壁,是个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了。
“那可不。汾阳侯当场脸色都变了,更甚至还嚷嚷出来了,说是衡国公府这是打算让那嫡出的孙小姐进宫服侍太子,这才不肯的。”八公主低了低头,乖乖让陶君兰将花插在了鬓间,口里还不忘“啧啧”感叹:“遇到汾阳侯这么一个人,也是那姑娘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也是衡国公府祖上没积德,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
八公主说得促狭,陶君兰再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拍了八公主一下:“你就说罢,叫人听见了你名声还要不要。”
八公主倒是不在乎;“放心罢,这条路两边都是开阔,一眼望过去人都没有,谁能听见?”
陶君兰看了一看,倒也的确是如此。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只心道:到底是宫中长大的,她还没看见这些呢,倒是八公主已经留意了。
“不过这么一闹,那姑娘的确是不好议亲了。”陶君兰摇摇头,虽说有几分同情,却也觉得没法——谁叫她就生在了衡国公府里呢?既是享受了衡国公府的荣耀,那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东西,承受这些。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将来登基的不是太子,衡国公府的结局便是都注定了。衡国公府那些人的命运,也是注定了。所以,其实只不过是提前一些受苦罢了。
凭着衡国公府和皇后的所作所为,陶君兰觉得自己没幸灾乐祸,已算是心地仁慈了。
八公主冷笑了一声:“议亲?要么就汾阳侯,要么就太子。除了这两个,谁还敢上门去?说句不好听的,别人家去提亲了,只怕汾阳侯也要搅局的。天下姑娘又不是只她一个,人凭什么为她冒险?”世家大族一个个都精得跟什么似的,议亲素来都是考虑得周全得很。一点不好就不肯。
陶君兰仔细思量一回,倒是觉得八公主这话竟是半点也没错。
“不过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陶君兰下了定论:“犯不着操心这些。”
八公主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侧了头看陶君兰;“你日后可千万小心些,这样的事儿出了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八公主提醒她也是好意,陶君兰点点头沉声应了:“我心里明白。不过,这次我想来也是受了牵连才是——”
“什么牵连。那宫女在端亲王府上呆的时间最长。”八公主说着神色都肃穆了几分;“说起来你倒是个运气好的,听说那宫女已是发病了,就在第四日的时候。我当时都以为你也……没想到你竟是没事。真是菩萨保佑。你也别不当回事儿,得空好好拜拜佛,抄抄经书叫人焚化了才是。若不是如今不好出城去拜佛,你也该去寺庙一趟。”
八公主说得认真,陶君兰倒是也不敢玩笑,因听闻采鸢已经发病怔了怔神之后,便是忙也肃穆的应了:“我会的。待到日后能出城了,少不得也要再捐赠些香火钱,多做几场法事的。”
八公主想着又是一笑:“不过你做了那么些好事儿,有这般好报也是应该的。你是不知,如今许多流民那儿,倒是供着你的长生牌位呢。你出事儿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去,更有不少人替你磕头祈福的。”
陶君兰一怔,随后便是忍不住皱了眉头:“我怎么竟是半点不知此事儿?若真是如此,那也太打眼了一些……”
要知道她只是个侧妃,如今已是频出风头了。若是再加上这些,那就是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了。到时候该让人怎么想?
遇到有心的再挑拨几句,她怕是就成了野心勃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