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耶律拽刺脑子转了转,常年入贡,这倒是细水长流,得到的好处应该比占领河北更大。耶律拽刺在上京极为活跃,说的直白点就要叫做花花公子,狐朋狗友多的犹如过江之鲫;说的委婉点,这就是典型的社会活动家啊,交际面广,朋友多啊。不是如此,他的奢侈品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大。正因为他接触契丹上层的人物多,知道大家对南下的纠结在于哪里,南下抢东西大家其实都同意,可是要扫平南下,让自己皇帝耶律璟做天下共主,兄弟们都挺含糊的。为啥呢?因为耶律德光的阴影仍然在。他们都怕南下过分的话,把自己给陷进去。耶律挞烈那么一个整天朝思暮想希望能够建功立业的人,他也不敢提出来让耶律璟做天下共主,这么一个有挑战性的功业。
“呵呵,我大楚在南,贵国在北,小小的汉国被我们夹在中间,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将军完全不用担心汉国会坐大的。”李廷儒说道。
耶律拽刺现在正在做加减乘除,在算到底是每年拿三十万贯钱好呢,还是直接取地好呢?一个类似于股票,收益的好坏却要看自己的本事,风险比较大;另外一个则犹如国库券一样,旱涝保收,不用担心别的。不过,耶律拽刺并没有忘记自己哥哥的话,老哥是想要地的。如果没有拿到好处,契丹照旧会南下出兵,只不过自己这趟出使就白干了,没有了建立功勋啊!
耶律拽刺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他们坐大的事情,我倒是没有一点担心。只不过。。。这。。。土地。。。金钱,我们能不能都要啊。”
听到这话,李廷儒差点没笑出来,丫的,你们还什么都想要啊,你以为刘承均是玉皇大帝啊,什么东西都能给你们变出来。李廷儒为难的说道:“这个。。。恐怕也很难吧。”
“啊,你理解错了,是这个样子的。我是说土地我们少要一点,这金钱我们能不能多要一点呢?”拽刺连忙解释到。
李廷儒当然没有理解错误,他那么说无非是想探探耶律拽刺的老底,看看的到底想要多少东西。李廷儒当下说道:“那么将军究竟想要多少呢?”
“这个。。。割让邢州(今河北邢台市)、定州、镇州、泰州(今河北保定市)、沧州(今河北沧州市)吧,钱嘛就给个五六十万贯吧。”耶律拽刺说着,又看了眼脸色有点懵的李廷儒,询问道:“这个,你觉得如何?”
由二十多州地盘,硬生生的砍到了五州,这个结果应该可以对自己老大马云交代了,可是,这里面有问题。这五州不是连在一起的,定州、沧州、泰州确实是和契丹挨着的,镇州算是挨着定州,可是这邢州可就远了,它在河北腹地,距离最近的镇州,还隔着赵州(今河北赵县附近)、冀州(今河北冀县)呢?契丹人要搞这么一块飞地,这是做什么用呢?另外,这五六十万贯,这也忒多了吧。原本河东倾其所有才给了十万贯,现在地盘虽然大了不到三倍,这岁贡却增加了五六倍。这。。。这刘承均还有活头吗?这百姓还有活头吗?(注意:北宋后来岁贡二十万,可是北宋的税收海外贸易占了很大的比重,二十万对于北宋来说无非是九年一毛。可是河东不一样)
李廷儒直直的看了眼耶律拽刺,有点苦笑着说道:“将军,你为什么要所要邢州呢?据我所知,邢州距离贵国可是很远的?”
“太宗皇帝驾崩于邢州,哎。。。这邢州对于我朝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我朝官员百姓对此地都是颇为挂念的。”耶律拽刺侃侃而谈。
李廷儒愣了下,据他所知,耶律德光死后被契丹人治成干尸,拖回了上京,还修了一座非常漂亮的大坟头,给他老人家居住,这不存在扫墓的问题啊。他心中暗想莫非这契丹人还希望瞻仰一下先人最后战斗过、生活过的地方吗?
“更何况我朝陛下以孝治天下,焉能扫墓祭祖吗?孔圣人不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吗?”耶律拽刺很有文化的说道。
李廷儒顿时无语了,合着这瞻仰先人弥留之地,还是孔夫子说的,孔圣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看来这也耶律将军学是学过儒家文化,不过学的有点残缺,有点贻笑大方了。但是他搬出来这孔圣人的话,李廷儒到不好和他较真。免得落了耶律拽刺的面子,反正割地又不是自己出血。李廷儒脑子转了转,还不如就把邢州给了契丹算了,让他们留一块飞地,看他们能有什么用处。于是,李廷儒点了点头。
耶律拽刺呵呵一笑,道:“那我明天就这么跟他们说。”
李廷儒心说,你别说了,你一提这五六十万贯钱,恐怕刘承均宁可将河北全部让给你们契丹人,也不愿意每年给你入贡这么多钱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这河东穷困,五六十万贯,恐怕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拽刺诧异的说道:“五六十万贯还算多吗?就这短短两个月,我都赚了。。。赚了不少钱呢!”
李廷儒差点没有晕,他心道这能这么比嘛。契丹贵族有钱,所以他们愿意买东西,河东老百姓穷的不行了,你再增加赋税,老百姓恐怕就要闹起来了。
“将军,昔年大行皇帝赏赐刘崇一件汉白玉带,刘崇都能够兴奋半晌,由此可见,河东确实是穷困到了极点,这五六十万贯的价码一处,别说河东官员了,那些河东百姓也要纷纷南逃了,没了百姓,刘承均又从哪里赚钱呢?”李廷儒劝说道。
“那依你之见呢?”
“依下官之间,三十万贯足够了,可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等刘承均真正的得到河北之地以后在实行。”
李廷儒一句话把耶律拽刺的价码砍掉了一半。不过耶律拽刺却并没有什么肉痛的感觉,关键这钱也不是给他的。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和刘承均这么说,赶紧弄完这件事算了,这穷地方,我是一会儿也呆不住了!”
“呵呵,不急不急,耶律将军。现在着急的该是刘承均才对,你大可以把他们晾上一晾,这要价嘛也可以往上提高一些,这样子才能让刘承均成您的情啊。嘿嘿哈哈哈。”李廷儒说着做了一个明白人都懂的暗示。
耶律拽刺也符合这哈哈大笑,他果然顿时就明白了李廷儒的意思,李廷儒是要耶律拽刺给自己留有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免得一点都不后悔,让刘承均难做,让契丹人自己也难做。其实,李廷儒还可以继续劝说耶律拽刺,不过,他想了想,不能太便宜刘承均了。最好让刘承均把河北、河东弄得民怨冲天,到时候大楚北伐才能够变成民心所向,才能够减少阻力。反正这钱到了契丹人的手里,还能够被楚国人赚回来一点。
等笑声已毕,李廷儒有问道:“耶律将军,贵国杨衮杨将军可好啊?”李廷儒和杨衮在高平之战中结识,通过李廷儒,杨衮和楚国搭上了线,在楚国全力的鼓吹下,杨衮在契丹的地位官职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名声却响了不少。他的名字出现在耶律璟、耶律挞烈嘴上的次数增加了很多倍。
“哦,他不错。我大哥要南下,准备用他作为左路前锋。”耶律拽刺大咧咧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透漏了军情:三路南下。
李廷儒点了点头,道:“此人骁勇善战,是贵国之福啊。去年在高平之战前,他就预料到汉国局势不利,为了避免汉国失败,他独自率领一万军队,进入河北,杀的伪周河北精兵丢盔弃甲,在河北如入无人之境,逼迫着伪周调集重兵,层层堵截。此人乃是帅才啊。”
耶律拽刺不在意的说道:“这人我见过,人确实不错,慷慨豪迈。”(拽刺贩卖的最贵的马车,杨衮既不讲价,要求打折,又不要求买一送一,提供售后服务,当场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一辆,不慷慨豪迈能吗?)
耶律拽刺话锋一转:“不过,这人有个缺点,就是他是个汉人。哎。。。李大人你莫恼,我不是说汉人不好,想你们楚国的汉人,我见看着很友善。不过,在我们契丹,这汉人执掌大军,很容易引起非议。我大哥刚刚执掌大权,不能够给别人留下这样的话柄的!”
李廷儒呵呵一笑:“这个自然了。我和杨衮去年相处的不错,见将军从上京而来,忍不住问一句。廷儒是何人,安感涉及贵国的政务呢?呵呵,对了,令兄将伪周使者抓住之后,严刑逼供,伪周难不成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反应?呵呵,他们当然有反映了。伪周后来由派了个使团,还有几千人马会送呢?可是,我大哥直接就把他们拒之门外,他们在驿站里面猫了一个月,最近才灰溜溜的走了。呸,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契丹蹬鼻子上脸的理论?”
“不是说,伪周派遣了大军在泰州一带轰动吗?”李廷儒说道。
“哈哈哈,你说那群人啊。哈哈哈,说起来都好笑,好象有1万人吧。整天在边境附近转悠。我大哥刚刚接到易州(河北易县,和泰州正好对着)刺史军报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派遣了几位将军带军队南下支援。你猜后来生了什么事情?”耶律拽侧神神秘秘的说道。
李廷儒只是知道伪周和契丹并没有在泰州、易州生什么冲突。至于,声势浩大的伪周军,为什么突然偃旗息鼓了,李廷儒并不知道。现在捕风房也好,军情军也好,大批的人都都调往南线了。伪周在淮南的动作越来越大,整个楚国高层对战争的来临越来越担心,他们已经无暇顾及到北边的情况了,只是通过田雨委婉的催促契丹人早日南下。
李廷儒配合着问道:“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贵国将伪周军一举击溃?”
耶律拽刺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这次泰州带兵的人,可是石守信。虽然不是赵匡胤、张永德那样的白衣军骨干,那也是白衣军一等一的骁将啊。领兵的人肯定不能够那么鲁莽的,他只是派了两队斥候去侦察情况,结果被石守信偶然间给现了,结果石守信带着那1万人马仓皇而逃,躲在了泰州成立,再也不肯出来了。哈哈哈,我大哥本来已经准备调动辽东驻守军队的。你知道的,我们契丹人出则成军,入则放牧。现在是春天,上京一带的军队都很忙。现在完全不用了。”
“这。。。这有点反常了吧?”李廷儒完全不敢相信。伪周现在的实力应该不如前年,但是还远远不到被契丹人吓跑的程度。当今天下号称是三强鼎立:伪周、契丹和楚国。这三强里面如果只说军事力量的话,伪周和契丹是不相上下的,楚国可能要弱一些。或许,有很多人认为伪周的白衣军要比契丹的军队更能打仗、更会打仗。现在的白衣军,更确切的说法应该叫禁军,那可是十**万的规模啊。
“这当然反常了。我们契丹人虽然自信,但是也不是傻子。白衣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我们契丹人可是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的,而石守信也是名声显赫。最开始,我们也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我大哥一度想召开军事会议,让各个将领,各个酋长们做点准备。可后来放心了,因为田雨天大人说,伪周在淮北异动频繁,大有南下的倾向。这么一来,石守信在泰州的动向就很明白了,无非是想吓唬吓唬我们,想为自己的使团壮胆子,根本就没有想和我们契丹翻脸。”拽刺洋洋得意的说道。
拽刺的话虽然简单,可是透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虽然伪周很可能马上就要南下了,河北一带必然是空虚的,可是契丹人压根就没有在春天出兵的计划,他们是想让伪周和楚国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楚国和契丹虽然结盟了,也答应联合出兵了,可是毕竟还是各怀鬼胎,都希望对方和伪周把血流尽,而自己则能够保存实力。
“伪周南下,河北一带必然空虚,贵国何不趁虚而入,契丹在北,我大楚在南,伪周必败无疑啊!”虽然明知道契丹不太可能出兵,李廷儒仍然忍不住劝说道。
果然,耶律拽刺面露难色,有些事儿,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也不是他能够想明白的。他只能支吾道:“春天的时候,正是契丹放牧的好时节,契丹人一年的口粮就靠这春夏之际了。小股的部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大部队又不能够出兵。不过,你们放心,咱们既然结盟了,就断然不会失信的。我大哥正在抽调辽东的军队,只不过他们距离是在太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吧。”说白了,契丹人还是想让伪周和楚国互相消耗一下子。
两人当下漫无目的的闲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