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劫往湘州了。”飞白艰涩道。
沈淳努力眨了眨眼,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
大管家忙上前扶住,连声道:“快请府医来!”
“不用!”沈淳止道:“飞白,你过来,好好跟本侯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仔细的讲!”
沈淳还能强忍悲痛,勉力镇定。老夫人田氏得知恶讯后却立时厥过去。
沈栗是她最得意的孙子,也是沈家最重要的后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自觉无颜去见先夫。
好容易恢复神智,田氏吩咐道:“告诉家人们都闭紧了嘴,万不可教谦礼媳妇知道。”
李雁璇生下儿子,每日里盼丈夫回来盼的望眼欲穿,田氏万不敢叫她知道沈栗出了事。
郡主一叠声应着:“儿媳晓得。母亲不要忧虑,谦礼吉人天相,定会转危为安。”
田氏叹息道:“吉祥话当不得真。咱们沈家要艰难了。”
“咱们沈家要艰难了。”听过飞白禀告,沈淳令人找来世子沈梧。
“谦礼被掠往湘州,或是附逆,或是自戕,或是逃逸。”沈淳轻声道:“为父自信谦礼绝不会附逆,但想必朝中有很多人恨不得他投向湘王。沈家危矣。”
沈梧乍闻变故,瞠目结舌。
“谦礼不在,安智,你是咱们礼贤侯府的世子,”沈淳看着长子,沉声道:“日后你要将咱们侯府撑起来!”
沈梧呆呆听着,脑中轰轰乱响,一时思绪繁杂。
沈栗在时,他不平过,委屈过,争过抢过,最后总算有了自知之明,打算安生过活了。今日沈淳却忽然将他唤过来,告诉他:我们沈家将来都指望你了,你要立起来。
家族终于要依仗自己,父亲终于肯正视自己,沈梧觉得自己该高兴、该得意,然而……没有。
“我不行!”沈梧惶惑道。
沈淳静静地看着他的长子。
沈梧急道:“谦礼那么聪明,他能逃回来,他不会死的。”
“但他现在不在。”沈淳咬牙道:“安智,你好歹是侯府世子。”
“我不行!”沈梧望着父亲,虚弱道:“父亲,您也讲讲理。儿子前半生都在学着如何做一个安分的世子,你想我与世无争,万事听谦礼的安排,儿子如今好容易学会了。现下您又要我出头,儿子不会啊。”
沈梧惶惑道:“儿子不会!我没有谦礼那样的人脉,没有他的才华。出了侯府,谁认得我?太子殿下不会倚重我……”
“你无需和谦礼一样。”沈淳柔声道:“也不是哪家的子弟都能和谦礼一样。你只要做好一个世子就行。若是皇帝召见你,你就好生搭话。若是别人欺上门来,你就回击……”
看着沈梧迷茫的眼睛,沈淳的心渐渐沉下去。
这个儿子立不起来。
长期居于后宅,已经将沈梧的心性磨平,少小时那点聪敏早已不见,只剩下沈淳以往所期望的安分。
沈梧的资质及不上沈栗,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性也及不上沈栗。
不是人人拥有都有力挽狂澜的心机才智。
还有谁呢?大的不争气,小的还没长起来。沈淳心下凄凉,努力鼓励沈梧:“……只要尽力去做就好。这是我沈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你一定要用心!”
容蓉与沈梧早已形同陌路,今日却特意跑到正房等着丈夫回来:“父亲找你去书房了?”
沈梧望向妻子微微发亮的眼睛,心下不由升起一股厌恶,只随口应了一声。
“也该郎君出头了。”容蓉欢快道:“方才母亲派人来嘱咐不准向观崎院透露消息,教妾身说,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容氏!”沈梧厉声道:“你给我安生些,不要惹事!”
容蓉吓了一跳,含泪道:“妾身都是为了谁……”
“只看得见后宅里这点计较,”沈梧不耐道:“家里遇到了难关,你还当是好事。”
“什么?”容蓉惊道。
“沈家若是过不得这个坎,”沈梧静静道:“你就回娘家算计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