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将军若是打定主意投靠他人,若是殿下不收,只怕他便要找别人。”沈栗道:“如今殿下出行在外,万事但求平稳。微臣担心若是殿下立时拒绝,这人要心生怨恨。”
太子沉下脸道:“难不成他还敢用吾的安危做他另寻明主的投名状不成?”
沈栗坚持道:“此人既透漏了意思,便会想到被殿下拒绝后要如何应对。若是好聚好散也就罢了,若是……他手里攥着兵。”队伍中还有个宁王。
太子叹道:“近着他怕被人说吾是结交重臣,远着他又怕其心怀怨望图谋不轨。难也!”
太子与沈栗商量一番,决定还是暂时拖着修朝奇。
沈栗下了舆车时,见修朝奇还在远处徘徊,心中暗暗叹息。
修朝奇策马过来,踌躇道:“殿下可有吩咐?”
沈栗笑道:“殿下赞赏将军心意。只是如今人多眼杂,殿下不好私下召见将军。”
随着沈栗目光遥望,修朝奇看见太子掀开舆车帘幕,向这边微笑点头。不禁大喜,就要下马施礼,被沈栗拉住:“将军无需多礼。”
接下来的行程里,太子果然屡屡召见修朝奇,可惜没有一次是单独相处,宁王府属臣、鸿胪寺大臣、礼部官员,哪次也不少。
太子有时递个无奈的眼神,有时让沈栗与他应对。按说也该能糊弄回景阳,可谁也没料到,修朝奇身边本就有人“提点”着他:“如何?那边可给了将军一句准话?”
修朝奇憋闷道:“韩参将,注意你的言行!”
“看来是如卑下所言,”韩参将笑道:“如今已将至集松,若将军再不做决定,便会错失良机,日后可不要后悔。”
修朝奇喃喃道:“本将当初便不该动心,教你拿住把柄,以致如今骑虎难下。”
韩参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卑职说句犯忌的话,皇上与太子殿下都是有些寡恩的人,皇上信任才公公,太子殿下也曾在三晋与其同甘共苦,将军依附哪个,也不可能比得上才公公。再者说,我家殿下早已准备就绪,便是将军执意依附太子,来日回到景阳时,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也必将是我家殿下。到那时,将军要如何自处?”
修朝奇转来转去,红着眼道:“颖王殿下真能夺得皇位?”
韩参将笑道:“我家殿下乃是世家血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景阳早已蓄势待。唔,说不定将军的家小如今已经被殿下的人……保护起来了。“
修朝奇眼角一跳,咬牙问:“你家殿下被世家拥立,日后哪还有我们这些庶民出身的立足之地?”
“将军立下大功,殿下自会高看一眼,到时娶个世家女,既抬了门第,又得了实惠。”韩参将催促道:“便是将军不肯动手,太子也绝无可能活着回朝。诛一将死之人,也不用将军亲自动手,有何难耳?”
修朝奇沉默良久,慢慢道:“事成之后,本将要才经武的性命。”
“不过一阉人。”韩参将微笑道:“将军那时高官显爵,自然任您处置。”
集松已近草原,天高云淡,草木低矮。
盛国与北狄的兵将分列边境两旁,中间筑起高台。一会儿,北狄大汗赞安各和盛国太子便要由两边登台,在两国臣子与军士的注目下盟誓。
眼看吉时将到,十二趟鼓响,鸿胪寺大臣大声唱赞,太子身着衮冕,九章九旒,由礼官引出了仪仗,向高台而去。
两国君王太子缓缓登上高台,打了个对眼,这边礼官先吃了一惊:“你是何人?”人不对啊,这不是前两天见到的赞安各大汗。
雅临见机的快,扭头就跑,高喊道:“太子殿下,有埋伏,快走啊——”
那边北狄人愣了一愣,这宦官怎么扔了太子反向台下高呼?
打头的北狄人暗叫不好,一刀砍翻了阻拦的礼官,上前去扯太子。这太子身手不错,反与他支吾几招,还是被衮服拖累,才被他杀死。待拨开冠冕,才看清这只不过是个身形与盛国太子相像的人——被旒珠挡着脸,不仔细端详,还真是看不出来。
合着两边上来的都不是正主儿!
此时台下已经打成一团,除了北狄人向盛军砍杀,修朝奇也带着手下大多数兵卒反了水,一齐杀向东宫侍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