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拿起茶壶,替人家续了杯茶道。
“那个事儿,要是方便的话,能今天出发么?不远,老班长家就在江对面。”将手里的烟蒂摁灭,来人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问我道。从他笔直的坐姿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老兵。
“没问题,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父亲当年结下的善缘,今天就由我来画一个句号吧。我心里琢磨着,随即起身道。
“就在前头村子,一仗打完,老班长残了。这么些年,也没成个家。当年活下来的几个老战友,也没一个混得好的。上次来看望老班长,还是零几年的时候。”坐大巴过了长江大桥,下车之后又上了一辆中巴,最后转乘了一辆“麻木”(一种用来载客的正三轮农用车),先后折腾了三个小时,我们才来到了一个地处山坳的村子。指了指靠山的那间土砖屋,中山装轻叹了一声道。
“老班长没儿没女的,后事,我们几个凑钱给他办,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孤零零的上路。”朝前走了几步,中山装抹了把泪道。战场上交下的生死交情,除非死,不然是忘不了的。
“不是说有丧葬费的么?”正往前走着,就看见几个跟中山装年岁差不多的人围着一个身穿西装,将手背在身后,剪着锅盖头的中年人追问着。
“什么就有丧葬费,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代表村委会来给送个花圈慰问一下。你们这是讹钱讹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锅盖头在两个跟班的掩护下回身朝停在远处的那辆奥迪上走着,嘴里还大声呵斥着。看起来,锅盖头似乎还是个干部。
“喂,跟你打听个事情,伤残老兵去世后,到底给不给安葬费?”闻言,我一个电话打给了刘建军。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得问问他这个官儿才能确定。
“这个,得看各地方民政局是怎么安排的了。我们市的话,基本上多少会给一点意思意思吧。万把块钱?你又折腾什么呢?”刘建军听见电话里隐约的吵闹声问我道。
“这样啊,那没辙了。算了,没事,我就问问。”我冲身边的中山装很遗憾的耸耸肩,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一群穷鳖,整天好逸恶劳的,就想着讹钱。我告诉你们,就算是有,我特么也不给了。”锅盖头上车之前,还在那里吼了一嗓子。
“这官儿当的,比老子还威风。”我摇摇头,看着那辆车牌上有三个八的奥迪绝尘而去。
“这房子,是当年他们几兄弟一起盖的。这么些年,就念在大伯无依无靠我们才没赶他出去。现在人死了,房子得还给我们吧?”锅盖头走了,几个40来岁的汉子又在那里叨叨了起来。一间土砖房,人还没送上山,至于这么猴急的么。
“大伯没有子女,按道理我这个老二家的就是长孙。长孙要多分间堂屋,你们都没意见吧?”一个谢了顶的男人走出来对众人说道。
“凭什么你多分间堂屋?这特么一破房子,除了堂屋占面积,还剩下点啥?特么机场要是扩建过来了,你特么一个人就得占多一半补偿款。我们不答应,这事儿你说了不算。”一听这话,秃子的几个堂兄弟纷纷围了过来拉扯着道。也不知道是谁脚下没留神,磅啷一声将死者头前的长明灯给踢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