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自己的立论,山阳高中队下意识看向计时器上的时间:4分55秒!
一看就知道是老江湖了。
等江水源坐下来,台下观众不管听没听懂,都把巴掌拍得震天响,其中不少还是山阳高中队请来的亲友团,让组织后援的兰芳心里塞塞的。
掌声稍歇,山阳高中队的主将黄东培站起身,同样鞠躬致敬问好,不同的是他手里捏着好几张纸条:“今天我方的观点是马优于班。马优于班,或者说是司马迁撰述的《史记》优于班固撰述的《汉书》,这应该是绝大多数读过这两本书的人共识,也是两汉以来学界的主流观点,比如著名史学家郑樵在《通志》的《总序》中就说‘迁之于固,如龙之于猪’;南宋黄履翁也认为司马迁之文‘措辞深,寄兴远,抑扬去取,自成一家,如夭马骏足,步骤不凡,不肯少就于笼络。彼孟坚摹规效矩,其寄篱下,安敢望子长之风?’为何古往今来大家不约而同都这么认为呢?原因不胜枚举,但孰优孰劣应该不言自明。我等才疏学浅,姑且从以下数点论证马优于班。
“首先,难易不同。以帝王本纪为纲、列传表志为纬的正史纪传体体例是由司马迁首先开创的,班固不过因循守旧、萧规曹随而已,两者高下立判。众所周知,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从无到有、匠心独运最考验学者才能与魄力。由此可见,司马迁才能与魄力胜于班固。
“其次,繁简不同。司马迁《史记》撰述自夏商以来直至汉武两千多年间的史事,只用了五十万字,要言不烦,纲举目张,其中善足以奖劝,恶足以鉴戒,而且传世名篇名句极多,可谓辞约而事举、言简而义丰。相比之下,班固叙述西汉两百多年间的史事却用了八十万字。烦省不同,疏密相异。由此可见,司马迁笔力与见识胜于班固。
“第三,文质不同。司马迁《史记》富于变化,不拘一格,信笔写来,绘形绘色,其述辩士则辞藻华靡,叙实录则隐核名检,为苏秦、张仪、范雎、蔡泽作传,则逞辞流离,亦足以明其大才,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而班固《汉书》板滞木讷,千人一面,又毁贬晁错,以伤忠臣之道。由此可见,司马迁文采与史才胜于班固。
“综合以上三点,我方认为马优于班。”
黄东培说完再次微微鞠躬,同时暗自瞥了一眼计时器:3分20秒。尽管在把握时间上还略逊对方一筹,但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毕竟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没有超时扣分,没有磕磕绊绊,更没有用词犯规,还能要求更多么?至于用时短点怕什么?短才更能显示“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的利落劲儿!
江水源听完对方的立论也是暗暗点头,对方主将表现很是惊艳,放在去年至少全府前三的水准。可见对方敢到淮安府中踢馆,除了有大杀器外,辩手出众也是底气之一!
高鹤、储泰松、钱忠明等三人的感触又和江水源不同。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惊讶与崇拜之色。估摸着要不是碍着还在比赛,恨不得现在就推金山、倒玉柱,冲着江水源纳头便拜:公明哥哥,收了小弟吧!
紧接着进入相互攻辩环节,首先由反方二辩驳正方立论,时间为3分钟。要说之前的立论还能提前准备,那从现在开始,基本上就只能靠辩手临场发挥了,比赛也进入最精彩阶段,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对方二辩和储泰松一样,是个女孩。
她拿着刚刚草草写就的纸条一字一顿地念道:“刚才对方辩友认为班优于马,主要原因在于司马迁好奇而班固雅平,《史记》芜杂而《汉书》纯正,并提出了三个论点,分别是《史记》尚有战国纵横家习气,《汉书》则纯然史家笔法;《史记》体例不纯,《汉书》则全书统一;《史记》有违怨而不怒的圣人之教、中庸平和的尊经之旨,《汉书》则旁贯五经,深合教化之意。
“我方觉得对方辩友有失偏颇,首先《史记》杂糅先秦诸子与《春秋》笔法,富于变化,不拘一格,绘形绘色,文采斐然,正是《史记》胜出《汉书》之处,而非其短。其次,《史记》属于正史纪传体的草撰阶段,《汉书》则属于后面的大成阶段,前修未密,后出转精,理所当然。何况这些都是鸡毛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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