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城门大开,飘出一队手持弩箭的黑衣劲装人,身姿利落动作敏捷,人还没落地,半空里便是又一轮箭雨。
大多数人连惨呼都来不及便跌落尘埃,血色如利剑冲上云霄,一霎间马屿关城门前血肉成泥尸体如山。
赫连铮却已经头也不回带着七彪等人狂驰离去,二豹三隼五雕六狐七鹰八獾在被扯上马的那一瞬都有个奋然回身伸手的动作,然而当他们看见赫连铮绝然一骑当先离去的时候,所有人又硬生生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伸出的手奋力回收,打在夜色血色冰凉的空风中,痛至无声。
草原汉子生死与共,从不让兄弟死于外乡白骨零落,曾有人乞讨千里背回亲人遗骨,曾有人断却双腿拖着木板拉回兄弟尸首。
然而今日,马屿关前,他们选择背转身,弃四狼和众兄弟而去。
六彪瞪大眼睛,不看前方不看后面不看身边人,不看跑在最前面的大王背影,他们害怕自己眼神里流露出失望和不解,再在别人的失望和不解中痛彻心扉。
赫连铮跑在最前面。
一生里他从没有跑得这么快。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战场上,敌人前,自己的兄弟面前,抛下所有人,转身就跑。
猛烈的夜风打在脸上,一掠便是一抹血丝,他驱驰得如此凶猛,一路向前。
然而只有他知道,他的灵魂还留在马屿关前。
他的灵魂从激烈挣扎的内心里跃出,奔向后方,遥遥看见死不瞑目被践踏成泥的四狼,看见弩箭之下成排倒下的兄弟,看见那些沉默而轻捷的追兵。
如果可以,他希望灵魂化为实体,留在兄弟身边同死,一同化为马蹄下带血的泥土,将每一寸血肉伴大地长眠,就像愿意将心献给魔鬼的长生天弃徒,接受背叛信仰的一切惩罚。
可是不能。
顺义王如果被俘或死在马屿关前,最后遭受祸患的会是凤知微。
这很明显是一个阴谋,最后的指向是知微,所以他要死,也得死在草原,只有草原王死在草原,朝廷才没有办法牵连到知微身上。
赫连铮仰起头,唇角紧抿,七彩宝石的眼眸黯淡如此刻天际星光。
眼角的液体被夜风凝结,坠在坚硬的泥地,鲜红一闪,铮然有声。
第一日。
逃亡的第一日。
“先在这里歇歇吧。”赫连铮停了马,注视着前方的一座残破的旧镇,这里是闽南边境,马上要进入长宁境。
这座镇子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偏僻的小村,石头旧牌坊上灰色的蛛丝在风中寂寥飘荡,村头的青石碑上记载了这个小村消寂的原因——一场大水后的瘟疫。
六彪默默下马,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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