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久了,咱们身上的皇命到底进行到哪步了?啥时候能完事回京啊?”
既然已经占了上风了,瞅着老于头那哆嗦的跟鸡爪疯似的,苏老师也不为己甚了,面色一肃,问起了正事儿来。他想家了,想老爹、想杏儿、想家里一帮子兄弟了。所以,难得的主动问起正事的进程来,琢磨着能不能借今日之事,找到加速完事儿的机会。
听他问起正事儿,老于冕倒是一愣,不由的也不抽了,略一沉吟才长叹一声,苦涩的道:“老夫有负皇恩,怕是还要一些时间,唉。”
苏默微微皱眉,“我说,老大人,能不能具体点?分歧在哪里?咱们最终要达成个什么目的?”
于冕抬头看看他,略一犹豫,这才低声说了起来。
原来,此番大明派使团来调解亦不刺与北元的事儿,面上是为了内附的事儿,实则却是领土的问题。
大明主张亦不刺内附,则目下亦不刺所在的驻扎地,自然便也应由大明接管,以此就地安置亦不刺部。
但是北元显然不肯,他们要求要么大明跟他们合击亦不刺部,然后两家瓜分亦不刺部现下的地盘。要么,亦不刺彻底内附,离开目下驻扎地,其地盘全部由蒙古接受才是。
两下里就这个问题僵持不下,各说各的理儿,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几次谈判都是不欢而散。偏偏两边都各有忌惮,可谓麻杆而打狼。大明怕谈崩了,真个逼的达延急了眼,不管不顾的先全力发兵灭了亦不刺部。那样的话,不但大明脸上无光,一个不好,还要防着蒙古趁机扣关偷袭,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而蒙古这边也是心有顾忌。毕竟眼下达延与亦思马因的争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旦这次不能一鼓作气的将亦思马因打出去,那么若被亦思马因缓过气来,则蒙古统一草原的进程,必将要往后推移不知多久。
亦思马因曾身为蒙古国师多年,麾下门生旧部遍布各个部落,若是真个让其休养生息过来,最终的胜负,殊难预料,这是达延可汗坚决不能接受的。
而此时此刻,大明这个近在咫尺的强大邻居,便有了左右战局的能力。甚至都不用真个派兵参与,只要暗中以钱粮物资支持,另一方就要承受极重的压力,进而甚至会有战败的可能。
至于说原本其实大明也没闲着,达延和亦思马因都心知肚明。但这种程度上的暗中支持,一来毕竟力度不够;二来,大明的支援资助,至少在目前,也是两方面的。哪一方弱了,哪一方就会得到这种暗助,大伙儿都心照不宣。
但若是一旦彻底谈崩了,将事情明面化了,那势必将暗助转化成明助,则大事去矣。
凡此种种,这才有了眼下谈判的僵持。
苏默听完之后,默默想了一会儿,随即抬头打了个响指,笑道:“如此,我有数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于冕和顾衡两人的疑惑,自顾转身走到达延可汗和一众蒙古贵族前,笑眯眯的看了看满面疑惑的兀木尔,这才对达延可汗拱手作礼道:“大汗啊,我和老于头商量过了,既然大汗开了口,我们再坚持就是不给面子了。所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与蒙古两族间的情分,您说对吧。所以,好吧,我答应了,就不让汤圆上阵了,凑合着骑你们提供的马比赛就是了。唉,这事儿搞的,来你们这草原上一趟,又要打架又要比赛的,偏偏还是摆明了铁定要输的,这真是……算了算了,不说了,谁让咱们大明的人都脾气好,都爱好和平呢?便是吃亏也就吃亏吧。啊,哈哈,哈……”
这番话听的一众蒙古贵族满脸的古怪,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老于头……,好吧,这称呼真是,奇葩若此,怕也是没谁了。
众蒙古贵族只觉得奇葩可笑,达延却是听的脸色连连变幻。我去的,这话怎么听怎么一股子不对味儿啊。一旦传扬出去,无论输赢,自己这仗着主场耍赖欺负人的名头算是扣实了。回头要是大明也有样学样,红口白牙的耍无赖,自己便连指责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行,这是个圈套!决不能中计!
想到这儿,达延可汗果断摇头拒绝。正色道:“苏副使,此言差矣。双方比试,本就是要公平才对。我方固然要求坐骑公平,但也当考虑到天赋的差距。所以,如果贵方能接受我方要求,那我方也可应承你们,从其他方面予以补偿,这样方显公平,你看如何?”
这话说完,达延双目便瞬也不瞬的盯着苏默,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变化。当看到苏默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和那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猛然一种不祥的感觉,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