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王简直……简直不可理喻!他是不是潜在的杀人狂啊!
李莫愁面对着身前这些奴隶,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怎会料到,金轮法王教她的第一课,竟是杀生!
初时还只是杀一些猛兽,李莫愁刚开始还觉得,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国家级保护动物,不能下狠手,可是这些猛兽都是被人围困许久,本意是待这些猛兽饿的无力反抗之时,再将其擒获。可现在,倒成了金轮法王训练李莫愁的工具。
饿红眼的猛兽,莫说是野兽,便是人也有饿极吃人的惨剧,更何况,是这些猛兽。
金轮法王简直就是个变态。他把李莫愁关在了狩猎场,与那些丝毫没有任何理性的猛兽聚在一起,李莫愁不杀,便是被吃掉。生死问题当前,什么国家级保护动物,什么爱护自然,保护生物,全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李莫愁唯有执剑,杀!一剑刺不死,她便在剑上淬毒。往往只要一剑贯穿猛兽咽喉,便会被将其毒死,真正的见血封喉。
与动物对阵,李莫愁杀到手软。
然而现在,竟是与人相杀。
这些人竟是奴隶。极像俄罗斯人,不,现在不叫俄罗斯,是北蒙古的叛乱部族。可汗蒙哥率领部族平定北蒙古的叛乱,将造反部落将士一概擒拿,关押在奴隶场。这些将士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马上打天下的蒙哥性子极烈,虽爱憎分明却为人残暴,实行铁血政策,对除了本部落的其它北蒙部落子民丝毫不以为意,远不如其弟忽必烈深得各部落尊崇。对蒙哥,大家是畏惧,对忽必烈却是敬重。蒙哥是个英雄,却不是个好的统治者。但是对于初拓边疆扩大蒙古族势力的时期来说,蒙哥的性格恰恰符合了扩张时期的领导人性格要求。铁腕之下,无人敢不从。不服者,杀。这些原本属于俄罗斯的骁勇战将,蒙哥有意收归旗下,奈何这些战将作为俘虏本就已经深以为耻,更何况要投降。蒙哥一怒之下,于狩猎场旁新建奴隶场,将人尽数关在其中。
于是这些奴隶就成了草原勇士练习的耙子,归国师金轮法王管辖。
蒙哥已然放弃拉拢这些人,如今是活生生折磨他们。
李莫愁从狩猎场血战猛兽两月有余,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金轮法王竟将其扔在了奴隶场。更过分的是,还逼着李莫愁换了蒙古人的男装,叽里呱啦对着奴隶场中一干枯瘦凶狠的敌军死士将领说了半天,李莫愁虽不知道金轮法王说了什么,但明显见奴隶场中人神色渐渐变得仇恨起来。
李莫愁登时一咯噔,可是还没反应过来,金轮法王就将她推入场中,只隐隐听到那些人恶狠狠的着“图扎宁”的音,便见他们如狼似虎犹如厉鬼般朝自己逼来。
李莫愁捏紧了腰间的剑和银针。如今她手上的这些物什上均淬有剧毒,动物和人相比,如果杀死动物她还可以不那么太过愧疚,可要是现在来杀人……
李莫愁手心里已经浸透了汗珠,几乎要握不住剑柄。可是那些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的厉鬼却不可能放过她。和他们相比,至少,李莫愁是体力充足的。但是,她如何能与这些久经战场打磨,从阎王殿里打转过来的人相比!杀出来的将领们,李莫愁面对他们,即使不动,都能感觉到强烈的煞气,没错是煞气。让人恐惧,也让人双腿颤。
可现在却不是颤的时候,她要是慢了一步,死的就是自己。
来势汹汹,锐不可当。
七天七夜,丝毫不敢有任何放松。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面前一个又一个困囿于此不知多久的奴隶,李莫愁神经绷得紧紧的。不知道这里到底关押了多少人,只是好像杀不完一样。她想要逃跑,但是身后唯一的一扇铁门犹如巍峨的泰山稳稳挡住所有的缝隙,几乎没有空气可以渗透过来。这里是关押从战场上血洗下来的战将的,这扇奴隶场的巨擘一样耸立的石门,关得住这么多勇猛的将士,自然关的住一个李莫愁。
望一眼身后的门,李莫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身后是死路,唯有眼前,杀掉这些恨不得啖肉食骨的军士,才是她唯一的生机。
可是,那是人么?或者只是厉鬼。一个个带着怨怒憎恨向她攻击而来。一个,两个……十个,或者还要多一些。李莫愁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她只是被围在中间,被人虎视眈眈。握着剑的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李莫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和肢体动作中看得到他们仇恨的怒火。越来越近,仿佛嗜血的狂魔一点点要吞噬她,几十个复仇的灵魂恨不得将图扎宁撕碎。李莫愁举剑挡杀。从日到夜,再复明,不知多少天。唯有微弱的光线透过高耸的石头缝隙洒在这布满血腥的奴隶场中,让人知道这里昼夜的变迁。血,开始在眼前弥漫。从颈间,腹部,心脏,肋下或者双眼,手腕,膝盖……李莫愁招招直取要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这些人不死,死的就是她自己,李莫愁知道,可她不想死。生死抉择间,李莫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冰冷的土地渐渐变成紫黑色,散着浓重腥臭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味道。她的心开始麻木,一剑比一剑狠厉,一剑比一剑快。直到踩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滴血的长剑迎上一个形容枯槁衣着狼狈却岿然不动的最后一人。那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残破的盔甲盈身,彰显着他与已经倒下那些人的不同。这是他们的领,身经百战曾经驰骋疆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杀气,煞气,让奴隶场里的空气开始凝滞,草原一片死寂。李莫愁望着这个人,慢慢恢复了意识,却为其气势所震慑,开始双腿止不住的软,几乎要忍不住下跪。
李莫愁紧张的浑身都僵硬了。她握紧长剑,紧紧盯着迎面而来的面色枯瘦的中年汉子,高高的鼻梁,深凹的眸子,因饥饿而显得病色苍白的肤色。
李莫愁屏住了呼吸。
那人一身臭味杀气十足,李莫愁站定不动。那人赤手空拳,李莫愁持剑竟然近不得他身,只见这汉子脚下生风,仿佛是卯足全身劲力来攻击,度之快,令李莫愁连拿出冰魄银针的机会都没有,唯有防守,防守。
直击门面而来的,仿佛根本就不是拳头。那是带着煞气和戾气的巨石,还未抵达面前,便已让人深感无力。李莫愁举剑阻击,那巨石却仿佛有感知,随着长剑的逼近瞬间化作蛇头,手肘一弯巨石绕过李莫愁的剑,犹如被泰山压顶,剧烈的撞击触到李莫愁心口,幸而李莫愁身随剑动,那巨石砸来的时候偏了方向错过心口,饶是如此,李莫愁也像一个破布娃娃被巨石剧烈撞击下,重重撞在远处的铁栅栏上。初时倒未觉疼痛,只是感觉脑子懵,仿佛大脑开始充血,双眼竟然不能视物,紧接着,便觉得自胸口处仿佛每根骨头都开始断裂,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骨骼一寸寸崩裂,剧痛开始像狂风席卷,她没有吐血,却觉得身体里的血管已经不能正常的运转,好像血液渐渐从血管里渗出,整个机体似乎都在渐渐瘫痪,李莫愁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这些感觉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然而即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于本能的机警仍然能够感觉到越来越重的杀气正在朝自己逼来。
不想死。好怕死。
李莫愁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个时候,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每一道仿佛在割裂自己的风,自然可以更加清楚地感知那汉子的攻击方向。
别无选择的,已近强弩之末的李莫愁挥剑刺向周身每一道强劲的风,剑气抖开衣衫,身上所有的剧毒粉末随着长剑四处挥散。李莫愁凭着愈敏锐的感知辨别不同于自己的呼吸与人体热度,右手挥剑,左手攻向来人,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点他全身各处大穴,接着点其周身诸处偏门穴道,右手银剑舞着,让人不得已躲剑,左手得了间隙便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人在面对死亡时,潜力是无穷的。这“无孔不入”、“无所不至”、“无所不为”三招,被立在远处的金轮法王看到甚是忌惮。“三无三不”手是在被迫之极的情况下逼出来的,可谓狠辣之极,却也有效之极。
李莫愁已经没有别的感知,只是在机械的攻击,却不知那将士已毙命在她剑下。她其实早就撑不住了。
金轮法王却只是远远立着,他开始忌惮李莫愁。这女子太狠绝,若日后真令她成事,难保不会成为自己劲敌。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冒着养虎为患的险,将这女子收归旗下。还是,直接将她结果于此。
惜才,但是不要锋芒过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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