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头上带着方巾,两条缎带垂下来,直到腰际,身上也不见什么配饰,倒是有一股风尘仆仆之气,可就是这么一副布衣书生的打扮,却是清贵逼人。
老太太把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的同时,心里也不由起了一波涟漪。原先打听林愚成没成亲的时候,只是出于一番好奇,还感叹他都这样的年纪,竟没有一段好姻缘相配。可如今看来,这却是一桩好事。
不过这个心思,也只是在老太太的心头,轻轻地转了那么一圈,又放下了。
将大太太、三太太和谢姑奶奶又都介绍给了林愚,然后让他坐下来,问道:“哥儿是刚到的吗?”
林愚早暗暗用余光将谢北毓瞥了一瞥,知道这种场合,虽两人才是至亲,可却还是说不上话的,只是看她精神也还好,心里也就放下大半。又听老太太问话,便站起身来,回道:“确是刚到。中午才进的城。进城时听说姑父灵柩今早已到了,便有些后悔没能早到,否则便能护送一程,也算尽了晚辈的孝心。”
老太太赶紧示意他不用站着回话,看他重新坐下了,才道:“已是很难为你了,大老远赶来。”
林愚:“本该更早到才对。只是消息传到山东,家父听后便病了一场。家父膝下只得晚辈一个孩儿,实在脱不得身,这才来晚了。还望老太太勿怪才好。”
老太太很是关切,“那你父亲现今如何了?”
林愚:“家父身体一向健康,少有病痛。只是猛然听说姑父事情,又想起姑母去得也早,不由怜惜表弟、表妹自此无依,一时悲忧相伴,这才病倒了。如今吃过汤药,也就渐渐好了,只是病去如抽丝,少不得还要调养一段时日。”
老太太边听边心下沉吟,却不接谢北毓姐弟日后如何的话,只道:“是这个道理。人的年纪一大,再生了病,就总不容易好了。就是平日里,也都要好好调养才是。”
林愚也诚恳地接口:“老太太说得是。”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下头,她原是一见林愚就觉得喜欢,还想着多留他几日,可此时已听说林海渊病了,倒不好再开这个口,因此说起来也有些迟疑,“哥儿是打算在京城留多久的?你家的宅子,怕也是荒置多年,不好住人吧。不如就在这儿暂住?”
林愚又站起了身来,很恭敬地向老太太躬身一礼,“说到这个,晚辈还要先行向老太太告罪。原该是留到姑父入葬之后再走的,只是晚辈却有事不得不赶回山东。所以打算起灵日,随着送灵的队伍一同出城,便不再来向老太太辞行了。”
“要走得这么急?”妻子的娘家外甥,本就没有必要一直留到入葬,能这么说,都已经是给了面子,老太太只是没想到林愚花了大半月的工夫来,竟然只呆三日便走,就算是不歇上一歇,难道却也不想多留几日,看顾一下谢北毓姐弟吗?“可是你父亲的身子还不好?”
林愚:“倒不是父亲的缘故。而是晚辈已定了八月参加乡试,这才不得不急赶回去。”
林愚此言一出,却是众人皆惊,就连谢北毓都没有想到。
老太太也是张了张嘴,好些话都在嘴边绕了一圈,却是一句也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小丫头又进来通报,说是威远侯夫人到了。
林愚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见亲戚还可,旁的女眷却是不好见的。反正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因此便告辞离去。
老太太看着林愚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外,才想起她最后都忘了问他打算在京城安置何处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