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到底盛意难却,谢渊虽疑惑了一下,两人是怎么突然似熟起来的,可这念头也只是轻转一下,还未及成型,就被赵晏的热情打散了。
谢渊被赵晏拉着,去吉祥楼吃了一顿酒。
待回家,等到第二天,赵晏便果然命人送了一件东西过来。
谢渊打开看了,见是个檀木的盒子,里面静静地卧着一个木雕的将军。
谢渊把那木雕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觉着这有什么新奇可言。
说它粗糙吧,可铠甲细节栩栩如生,可说它精致,却偏偏眉眼模糊。最可奇怪着,是这将军看着竟显得极为瘦弱娇小,竟像是个弱龄少女的样子。
谢渊忍不住腹诽,这不伦不类的,算是哪门子的将军!若赵晏早肯直接告诉他,所谓新奇就是这手工匠人的玩意儿,他自己去寻个好的就是了,这却是算个什么呢?
不过赵晏到底一片好意,谢渊也不肯辜负了。虽心里觉得这有些不像,却还是装好了,去见北毓。
谢渊到静园时,谢沛已同莫语去了闺学。
北毓把谢渊让在花厅,两人围着一圆桌坐了。
谢渊道:“四妹妹回家日久,我这做大哥的却也没能早来看你,还望四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北毓笑笑。谢渊虽是大老爷和大太太所生,却与两人都长得不像。大老爷是容长脸,大太太也是清秀的鹅蛋脸,可谢渊却是浓眉大眼,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盘,看着不像世家公子,倒有一股爽朗的游侠气。“大哥说哪里话,原该是做妹妹的去拜望大哥才是。只大哥跟祖父住在前院,人口繁杂,我不好过去的。如今大哥来看我,我只有高兴的,又哪里会怪罪你来迟了。”
谢渊一笑,觉得大家口耳相传说“四姑娘是个好相处的”,这话果然没错,心里也便放下了心来。可想到来此的真正用意,他又迟疑了一下。虽是一家人相处,可有些话是不好说开的,大家心照不宣即可,这也是大家族里彼此相处的规则。可谢渊自己却是个执拗的个性,跟家里人说话也说一半藏一半的,就总觉不对。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直言道:“其实我这一次来,却还有一个用意,是要代父亲致歉。他一向心直口直的,却没有恶意。”
北毓抿了口茶,已看出了谢渊直爽的性子,却觉得这话不太好答。按法理,私产一事,其实是北毓姐弟不该;按情理,谢怀安已去,大老爷向孤儿孤女谋家产,也不能说是没有恶意。
谢渊致歉,就等于是直认大老爷错了,可北毓却是既不能顺着他的话定了大老爷的罪,也不能就此否了大老爷的恶意。可见,谢渊虽是性格就是如此,可有些话本就不太能说个明白,因为事理本身也就没有一个明确的黑白。
北毓只道:“大哥太过严重了,我是晚辈,行事总有不周或不懂的地方,大伯教训我的,都是好意。哪里需要大哥特意来致什么歉呢?大哥这样说,岂不是在指我连长辈的教训都不能领吗?大哥若是这个意思,我可是要恼的!”
“诶诶!”谢渊慌忙摆手,他是最不会同小姑娘们说话的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是见一次惹哭一次,又哪里经得起北毓的怪罪。“别别!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我今日倒是给你送了一件礼物,你还是看看礼物吧。”说着,他把檀木盒子推到北毓面前。
北毓笑笑,打开盒子,从里面拿起木雕,眼神便是一凝。
她不动声色地把木雕凑到鼻间,一股清香飘荡而来。她又用指尖轻轻地摩挲了几遍木雕,终于确定这木雕是用朔北一种特有的云杉雕刻而成。
她笑道:“大哥这是哪里寻来的玩意儿,看着倒好。”
谢渊见北毓确没有嫌弃的意思,才笑开了,“你喜欢就好!不过这个还有些粗糙,你若喜欢这些东西,下回我给你寻更好的。这个你就先拿着玩吧。”
北毓道:“自然喜欢的。我看这个雕得也精致,倒不知是哪里的匠人做的?”
谢渊一摆手,自然不能告诉她这是赵晏寻的,倒不是怕被抢了功劳,而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自然不能有牵扯。他道:“这才算不上精致呢,不过是个寻常匠人做的罢了。只是看它有意思,才给你弄来的。”又保证,“下回一定给你寻个更好的。”
北毓知道从谢渊嘴里是套不出这木雕的出处来了,也不急,只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