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圈,还没来得及深想,便又听谢朔道:“祖父还让我们带话,说请祖母安排表哥在这儿吃饭。待会儿就不让表哥再回前院去了。”
这一回,老太太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老太爷的意思。若留林愚在前面吃饭,虽于后宅的女眷来说,要方便一些,可大老爷和三老爷肯定也是要入席的,如今世子之位刚定,两人心里未必没有怨气,到时候若两个人在席上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免不了横生枝节。
老太太立刻一点头,转向北毓道:“那就在花厅备两桌席吧。让他们几个小子一桌,我们娘们一桌。愚哥儿算自家晚辈,又只是独请他一个,也就不用隔屏风了,这样大家也都自在。”
北毓应是,出门去吩咐,没有片刻,就交代了清楚,转身回来。
众人又等了些时间,林愚才终于被老太爷放了过来。
一番见礼毕,老太太欢欢喜喜地命了林愚坐下,先问:“你父亲、母亲如何了?上次你来,我听说你父亲身子有些不好,如今可还养得好些了?”
林愚笑道:“劳老太太挂念,家父如今已好多了,家慈也还康健。我临来的时候,他们也还让我问老太太安呢。”
老太太欣慰笑道:“我也还好。请他们放心。”又微微地埋怨道:“就是你这孩子,怎么临入京,也没提前递个消息,好叫我们派人去接接你的。如今你家里人也都不在京里,你又是来赶考的,哪还好自己费神来安排起居。这一次听我的,先在我们府里住下,旁的一概都不需要你管,你只安安心心地复习准备。等过了考试,再说旁的。”
林愚笑笑,“老太太好意,原不该推辞。只是家中宅子,年前就已经派了人收拾,并不是住不得人的。况且这一次入京,也不是呆呆就走,日后是要长留京城的,早晚总还是要回到自己家里。早些把家里打理起来,也好日后往来。”
这话里的意思,是很驽定会一举得中了。若非如此,又哪里需要得久居京城。
试还没考,就已似胜券在握。这般狂妄的心思,从林愚嘴里说出来,却仿佛理所当然。
谢朔也听出了林愚话里的意思,他虽只算是第二次见到这位表哥,却是极喜欢他的,闻言也就欣喜地打趣道:“我听旁人说,这一次会试,最受瞩目的除了表哥外,就是威远侯家的嫡次子赵昱了。表哥觉得,你们两个,谁能考得更好?”
林愚摇头,“谁考得好些,谁不好些,这比得有什么意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又不是说一篇文章偶然入了主考官的眼,就是这人学问天下第一。你呀,成天瞎打听这些,可见是没把心用在学问上。”
谢朔一吐舌,他本以为林愚是极好说话的,才故意打趣他,未想竟被教训了,便忍不住辩白,“我这也是另一种关心学问的方式呢。说不得,我日后也进一回科场,考个状元回来。”
谢渊笑他,“你小小年纪,志气倒大。竟如今就想着考状元了!”
谢朔不过随口一说,此时也不认,只嘿嘿乱笑。
倒是谢凤华在一旁听着,灵窍突开。
她从前是瞧不上科举这件事的,觉得这不过是给寒门子弟架的一块云梯。侯府里面,子弟们虽也进学,却不是为了科考。他们这些人的前程,更多还是要靠封荫。这是一条出路,也是一项特权。在谢凤华看来,只有平头百姓,才需要累死累活地挤进考场里,挣一个前程出来。
可如今竟猛然听说连威远侯家的嫡次子都要进场考试去了。谢凤华的心就猛然地松动了一下,再想想她母子现在的处境,她便急切地问林愚道:“听他们几个说,愚哥儿刚刚是听老太爷考了他们几个的学问的?那你说,我家澜儿若也去考试,是不是也能考中?”
不等林愚答话,老太太先道:“瞧你这话问的。愚哥儿又不是主考,哪里就说得好这样的事情。”虽老太爷可能也问了林愚类似的问题,可也是打发了几人回来后,悄悄问的。哪有这样当面就问的道理?这却是叫人说中得了好呢,还是中不了好?
谢凤华却不放过,“愚哥儿虽不是考官,却总是比我一妇道人家懂这些事的,我便请教一下,又能如何?”
林愚似是看出了谢凤华的急切,诚恳地笑道:“澜弟的功课学得很扎实,再苦读几年,考中不成问题。”老太爷问时,他也是如此评价秦澜的。不过在老太爷面前,他还有一句,那就是:“秦澜的学问做得很实,但也很迂。大约他人也是如此,进了官场,五六品的官位便止了,再往前,有害无益。”
秦澜却是听得林愚说他“考中不成问题”就很是兴奋,甚至脸都微微地泛了红。他飞快地瞥了北毓一眼,又赶紧垂下头来,抿嘴笑了。
林愚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却是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