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裂缝,不断有阴风黑煞泛起,周边都结成了厚厚的冰霜,下面不知通往极深的渊谷。裂缝周围的地面,每隔一段,便立有一根巨大的赤铜柱子,上面无数符文,显然是某种禁制。铜柱划出的范围之外,却没半点冰霜痕迹,简直比刀切过的还整齐。
江瑶玖好奇,探头望了一眼,只见那裂缝也不知多深,只是目测约莫数百丈深处,血红色魔气翻滚,仿佛云海一般。内里也不知有多少魔头,怨魂戾鬼,咆哮嘶吼。
只是那一共十六根铜柱形成的禁制却非同小可,这些魔头哪怕再凶戾,却也冲不过这禁制,只能困在这魔坛之内。
江瑶玖只看了一眼便色变,叫道:“通天剑派也算是名门正派,怎地私下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这些魔头逃了出来,谁人担当得起?”
邓嫮冷冷道:“黄泉万魔大阵乃是魔教最高嫡传,须得以*力沟通幽冥。才能引出最凶戾的阴魔,就是沟通了,想镇压这无穷无尽的魔头。也是难如登天。这阵法是不知多少年前的魔道高手布下,通天剑派哪有这个本事?就连这十六根镇魔柱,他们也是造不出来的!”
江瑶玖只是一时失口,没指望邓嫮会正经回答她,只是自从邓嫮出面开始。处处言行,似乎都颇针对通天剑派一般,多半还是另有打算。江瑶玖想到这里,便试探道:“但此地却是通天剑派腹地深处,就算不是他们造的孽,若不小心让这些魔头逃脱。在修真界搅起波澜,贵派也免不了一场天大的罪过。”
邓嫮哼了一声,道:“你也不必来套我的话。该说的。我自会说于你听。本来卢凤英将你诓骗进来,是看中你,对我也是好意,想要你替我去死,不过我倒是用不着你这般送死。你若乖乖听话。帮我做一件事,便能安全脱身。”
江瑶玖咳嗽一声。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邓嫮眼光却极厉害,而且心志无比坚定,软硬不吃,比自己的段数高多了,与其自作聪明地白费口舌,不如听听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当下江瑶玖默默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邓嫮指着那魔穴,道:“这里蕴育了一件虚灵法宝,不过数十年内,此宝就该出世,而且一出世便会成就真形。你知真形级数的法宝,世上也没有几件,而且大多是有脾气的,未必就能受人炼化驱使。”
江瑶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邓嫮却已经先她所想说了出来,“整个修真界排的上号的虚灵法宝倒也不少,但虚灵想要成就真形,要跨过的这一步却堪比登天。我知你想说,一件真形法宝也不值得通天剑派冒着败坏名声的风险,但若有高人推算出,此宝与数十年后的一场大劫有关,便不得不为了。”
江瑶玖叹道:“如此说来,贵派是要将我们这些诓骗进来的人,当做这件宝物出世的牺牲了?”
邓嫮冷哂道:“这些人也配?真正的祭品只是我一个而已。仙府一事,本就瞒不住多久,若不来这么一出,也瞒不过那些人去。”她目光湛湛地瞧着江瑶玖,“我姨母将你诳进来,却是瞧中了你亦是身具太阴之气,只不过浅薄不纯,虽当不得大用,却也算是个协助品,多了你这个次等的祭品,我魂魄安全转世的机会就又要高上一分。”
江瑶玖苦笑连连,这邓嫮说话毫无忌讳,她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邓嫮也没指望她回答,淡淡道:“再过一个时辰,这里的禁制便会减弱,幽冥通道内的魔头都会往外冲,但限于镇魔柱的压制,他们的力量顶多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二,而那件将要成形的法宝也会升上来吞吐元气。”
她摊开手掌,凭空出现了一柄造型古朴的青铜宝剑,光泽黯淡,似乎毫无灵气。
“这柄宝剑品质一般,但却别具降魔之能,你且拿去祭炼了。待会魔头扑上来时,你便持此剑斩杀魔头,护我元灵。若是魔头实在太凶戾压制不住时,不要吝惜这些血肉祭品,总之,坚持的时间越长越好。”
江瑶玖下意识地接过了剑,却见邓嫮摸出一个兽皮囊,拎着底儿往地上一倒,顿时横七竖八堆了一地,却都是昏迷不醒的男修。
江瑶玖再怎么淡定地同她扯了半日,也忍不住叫道:“你不是说通天剑派并没有把这些被诓骗进来的人当做祭品么?”她毕竟还是按照正途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玄门修士,虽然对魔道也略有耳闻,但却不曾亲见过,也没法把这种活人去喂魔头的事儿看得理所当然。邓嫮要她做的事情,委实是有些压着了江瑶玖的当前底线,晃悠不定了。
邓嫮冷然道:“不错,原本确实只要这些人一滴心头血合用,顺带掩人耳目,但那是通天剑派的事,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江瑶玖冷静下来,反问道:“但我又为何要听你的?”
邓嫮淡淡道:“你听我的,我自有好处给你,你和这些男人来历不同,他们只是糊里糊涂白忙一遭,你却有性命之危。但只要你听我的,哪怕你出了这门,通天剑派也不会找你麻烦;况且只要你剑术够高明,能压制住魔头,这些人未必就需要丧命,说白了,这些人的性命是给你准备的,死不死在于你,而不在于我。”
江瑶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须得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你的打算,我可不想糊里糊涂地答应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