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sp; 清水遥抬眼，深深地、深深地望着木雕门牌上的字。

    阔别多年，如今再见，依旧苍劲而有力——

    清水宅。

    唇边的笑容缓缓展开，眼里的笑意也更深了。

    这一刻，三月末的清风拂上树枝，似乎看到高高的树枝上，八重樱朵朵层层地竞相绽放，绚烂夺目，娇艳无比，瞬间黯淡了阳光。

    当一直负责守护老宅的管家早川雄本匆匆赶到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脚步立刻顿在了离少女五六米的前方。灿烂的阳光下，那已经布满细密纹痕的眼突然泛酸，皱纹也一层层叠起，眼角闪现一点星光。

    看到周围佣人不解的目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他迈步向前。

    “早川爷爷，好久不见。”阳光下，那个女孩朝他看来，声音一如记忆中的娇软温柔。

    早川雄本又有了片刻的恍惚。似乎，这些年，女孩从未离开。

    “早川爷爷，我想要吃那种大大蓬蓬的棉花糖，您偷偷带一个回来给我，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小女娃扑扇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看得人心都软了，不自觉就答应下她的请求。

    “早川爷爷，我偷偷告诉你哦，我今天去海边玩了，嘻嘻。看，这是我捡的星星沙，还有贝壳，漂亮吧！不过，您不能告诉爷爷听哦！”那是小女娃唯一一次不听话独自一人偷跑到海边去玩，回来后浑身泥沙，却笑容明媚献宝般举高手上的玻璃瓶。

    “早川爷爷，您说，我把星星沙送给妈妈，妈妈是不是就会开心了？我在书里看到是这么说的。您说呢？一定可以的对吧？”女娃有些忐忑，却不是怕即将受到的批评惩罚，而是怕书上的传说不灵验。

    “早川爷爷……”

    “早川爷爷……”

    这么多年来，每每整理主卧室，都会在榻榻米前头的窗台上看到那个淡蓝色的玻璃瓶，有时经阳光照耀，就会熠熠生光，耀眼非常。

    看到面前已经两鬓霜花的管家爷爷，清水遥心中也是一阵酸涩。察觉到对方的恍惚，清水遥含笑又轻声道，“早川爷爷，小遥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无论其它地方是怎么繁华自由，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而只要这里还有哪怕只是一个人知道你记得你关心你惦念着你，你就永远也做不到无牵挂地远离。

    终究还是要回来的。早晚又何必多做计较呢。早些回来看看等待你的人，也好。

    这一刻，自那晚得知要回国后便有些无奈的清水遥似乎轻松了许多，也释然了。

    “瘦了，瘦了！”将清水遥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早川管家直心疼地连连道，“小小姐是不是又挑食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尽吃零食了？”说着还询问地看向一侧的佐藤山。

    作为清水遥在国外的贴身管家，早川雄本还是很感激他这么多年来对清水遥的精心照顾的。所以他刚刚这话的语气虽然心疼却没埋怨。

    听着多年未改的称呼，清水遥调皮一笑歪理道“哪有，我是长高了。吃进去的营养用来长高了，不然现在肯定是又矮又胖的！”看到早川爷爷不赞同的神色，她赶忙转移话题，“哎呀，早川爷爷，好累哦，我先回房休息下，晚饭再叫我啊！对了，佐藤爷爷，您也先休息下吧，其他事让早川爷爷安排就好了。”说着便朝佐藤山眨了眨眼，先一步进了内院。

    “……诶，小小姐，你先洗漱了吃点东西再睡……”看着迅速消失在回廊的身影，早川雄本无奈地招来一旁的女佣，“去，让人准备热水送去小小姐房里。”

    等佣人躬身应下离去了，早川这才对一直沉默站着的佐藤笑了笑，“佐藤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不敢说辛苦。”佐藤山依然一本正经地回道。

    早川也知佐藤的性格，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感慨道，“你这性格倒是一点没变，不过也就是因为你这沉默严肃的性格，当年老爷才会让你陪着小小姐去的。”当年，他也曾向老爷说让他去照顾小小姐，却被老爷拒绝了。一来是，老家本宅要他管理，二也是因为他一向对清水遥太溺爱了，怕他宠坏了清水遥，毕竟在异国他乡生活，一个骄纵的女孩会毕竟艰难。

    佐藤山的唇边隐现一抹笑意，瞬间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老爷的安排，很好。”

    “……”为什么觉得佐藤这话有点得意的意味呢？早川扫了眼身侧的人，发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抛开思绪，又和佐藤边走边了解着这些年来清水遥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学校的课业成绩以及朋友同学的相处情况等等。

    待佐藤一一简洁回答后，早川却突然痛恨起佐藤沉默寡言的性格。

    然后，他又详细地跟佐藤商量讨论下了接下来的安排。

    从清水遥的生活起居到马上要着手准备的转学手续等等，一一详尽……

    末了，早川在离开时还在心里感慨着，果然还是我比较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