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弄了七个儿子出来,二十年前全是十岁,为照顾这帮小子,他们既不出去,老子这辈子也是走不出去的了!”钟剑圣得意洋洋,对着毛无邪的背影说道。
神仙也会老死?毛无邪忽然想起蒋不老曾经说过神仙的事,便回头问道:“你所说的神仙,是否模样古怪,并不懂武功仙术,所用武器足以毁天灭地,能制造十万斤重的铁鸟,一个时辰飞出数千里?”
“你怎么知道?莫非……莫非你见过一个叫蒋不老的怪人?他……他不是摔成肉酱了么?还没有死?”钟剑圣吃了一惊,却似想到了什么,反问道。
“若不是蒋不老前辈,我不知死了几次。那个老怪物,也曾与你一道被囚禁在什么神仙洞府?”毛无邪问道。这世上,若说他这百兽之王还信任谁,恐怕只有蒋不老一个人了。或者应当说,蒋不老不该算一个“人”?世人皆可杀,他却算是神仙之流,不在可杀之列。
“我与他……本被囚禁在天山,有十年了吧?他比我还早……后来……神仙找到了秦岭地下有个更好的地方,便带着我们乘铁鸟过来。蒋兄弟不肯再当囚徒,便从铁鸟上跳了下去。神仙找到他的尸体,将他埋了,按你所说,他居然没死?不对,你小子是不是骗我?看你人不人,兽不兽的,定是也被神仙捉来囚禁,弄了些古怪手段在你身上,但你运气好,早早走脱了吧?”钟剑圣回忆起往事,默然良久,才缓缓说起话来,忽然,惊觉不妥,瞪着毛无邪,一脸疑惑。
“害我变成这模样的,不是神仙,而是老天爷!蒋不老乃是奇人,与神仙相去不远,砍下脑袋也不会死,你看见的尸体,是他为脱离囚禁诈死而已。你说神仙为你弄了七个儿子,真有此事?若无夫妻行事,如何能十月怀胎,产下婴儿?”毛无邪忽然想起钟剑圣的话,颇觉奇怪。
“砍下脑袋也不死?那厮真有这能耐?或许是由神仙手里偷学而来。你说无夫妻间事,便不会有婴儿?这‘化尸蓝蛙’全是雌性,从无雄蛙,生下来肚皮里便有两个蛙卵,只要一死,两个蛙卵立即孵化,蝌蚪便有剧毒,能将母亲尸体化为血水,吞食后长出手脚,成为幼蛙。这神仙做出来的事,哪能以常理衡量?唉,这些毒蛙,本该全烧成灰烬才对,三儿子却说可留来钻研神仙的手段,洞中还有一百来只,须得还弄一头异种野猪出来守着才行。小子,爷爷还得回去收拾你弄下的烂摊子,这就别过。记住了,以后狼、野猪与黑豹三种野兽,少杀为妙。”钟剑圣也是寂寞已久,说话滔滔不绝,忽然想起还有要事,站起匆匆往南走了。
毛无邪在火堆旁打坐调息,默默无言。秦岭之中,居然别有洞天,天外神仙曾在此居住过!狼群与野猪群,竟是为神仙看家的畜生!难怪狼群中足有数百野狼,远较外间狼多势众。看来那异种黑狼,与那头死在自己手里的野猪王,均是神仙豢养。蒋不老也曾说过,那只聪明绝顶的乌鸦“天目”也是神仙教他调教之法,经历了多代,二百余年,方才出世。只是按钟剑圣所说,蒋不老逃脱神仙的囚禁,是六十年前的事,蒋不老那怪物,是从神仙洞府里偷了一只乌鸦出来,对毛无邪吹牛说自己多代驯养的,还是那老头儿交游广阔,见过不止一处的神仙?不得而知。
神仙与传说中果然大不一样,竟然还囚禁凡人!七十年前纵横天下的钟剑圣,就这么被囚五十年,幸好神仙待他不薄,弄了七个儿子给他。不过奇怪,钟剑圣一口咬定童身未破,却又肯定那七人全是他的儿子?这又为何?神仙弄几个婴儿来哄骗那老头说是他儿子,他便深信不疑?
这秦岭之中,不仅有神仙洞府,更有武林前辈,日后有缘,也非得去拜访一番不可。就不知业已老死的神仙,有没有留下什么法子,能让自己早日压下隐藏在体内的野兽邪毒?不过蒋不老说过神仙专弄旁门左道,不练武功仙法,也不必抱什么期望。
只是,在山壁上刻字的高人并非钟剑圣,又是谁呢?那人在数年前刻字时,功力已非同小可,如今又会进境到什么地步?这位高手,又是因何事对苍天世人失望,来秦岭深处避世隐居?两人相遇,是敌是友?是否如同钟剑圣般颠三倒四,不可理喻?一切皆是未知之数。老天爷仍是将毛无邪当成一个伶人,在戏台下负手看戏,却不知道又弄了些什么玄机。
篝火渐渐熄灭,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