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总算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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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堡另一边的副楼,斯嘉丽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了看墙边的座钟。
已经过去四十多个祷时了。
尽管阿道夫大公为他们提供了舒适的房间。精美的食物和恭敬的仆人侍候,同时也并不完全限制他们的自由。可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已然漫长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斯嘉丽将那本自己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的丢在了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前,注视着楼下忙忙碌碌的人们。
正是上午时分。换防的哨兵正排着队列穿过城堡空地;巡逻的骑士在扈从的帮助下穿上铠甲。翻身上马;满载着新鲜蔬菜的马车停在了厨房门口;一位事务官在两名护卫的陪伴下策马飞驰出了城堡,几只栓在墙角的猎狗扯着链条汪汪直叫……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城堡显得混乱而热闹。
这样的情形,在安东尼亲王拥有的三个领地城堡和二十多处古堡别院里,是休想看到的。
在斯嘉丽的印象中,家里每一个仆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和管束。他们无论说话走路还是做事,都小心翼翼一丝不苟。永远保持着同样的仪态乃至同样的表情。
和他们比起来。阿道夫府邸上的这些下人,简直散漫得像没教养的驴子。
可是,斯嘉丽知道,这就是卢利安。
看看这些卢利安人。厨娘在扯着嗓门吆喝着,比手划脚;巡逻的骑士神情高傲。骑在马上,活像只漂亮的大公鸡。女仆们快活的跳过水坑,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轰的一声就笑了起来。
他们是那么的快活,那么的充满活力。
不仅这里如此,整个慕尼城乃至整个卢利安都是这样。
似乎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们。都是这样活着。看见他们的笑脸和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人们很难相信他们才刚刚经历了一场过百万人死亡,半数城市被摧毁的战争。
这些卢利安人。顽强得就像野草!
放火烧了它们,只要开春一准儿有数不清的绿芽从焦土里钻出来。伸手扯了它们,可只要一个不小心,它们中某些带锯齿边的草,就能割破你的手掌,让你流血。
斯嘉丽攥紧了拳头,似乎掌心里,就有一道被野草割破的伤痕。
她关上了窗,将热闹喧嚣隔绝开来。
房间里。寂静而压抑。
奥斯卡静静的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察则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满满一瓶威士忌已经少了一半。
“我估计,我们家里的人应该快到了。“李察低着头。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满嘴酒气。仅仅是一个晚上,腮边就已经冒出了胡渣,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
一口将酒灌进嘴里,李察闭眼咬牙,很长时间才挺过那辛辣的滋味,缓过气来。
他把目光投向斯嘉丽,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成了大家的笑话了吧?喝下午茶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这么谈论我们,还会哈哈大笑。说我们输给了一个佣兵。“
“你喝醉了。“斯嘉丽淡淡的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
“不,不……“李察摇头道,”我亲爱的郡主,我可没有喝醉……我倒宁愿醉了。把这都当成一场梦。“
“噩梦!“他伸出食指强调了一下,然后又倒了一杯酒进喉咙。
斯嘉丽面色铁青。李察的话,让她感到刺耳和难堪。
虽然被酒精弄得有些迟钝,但李察还是察觉到了斯嘉丽的恼怒。他耸了耸肩膀,不再吭声。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不过,压抑的情绪,终究会爆发。
“他究竟是谁?”李察猛的砸碎了手中的酒杯,发出砰的一声响,如同野兽一般红着眼睛问道,“这该死的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明明只是一个公正骑士,怎么就成了荣耀骑士了?还有,他那该死的领域是怎么回事?”
“领域,那是领域啊。你们谁见过一个拥有领域的荣耀骑士?”
“还有那些精灵和矮人,他们怎么会搅在一起,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家伙跟我们动手?”
“还有魔法!我想起来了,哦,该死,他居然还是一个魔法师,这个狡猾的黄鼠狼,臭鼬,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李察自顾自的吼着,来回踱步,用力的挥舞着手臂。这些疑问已经憋在他胸口很长时间了,就如同一股火焰,烧得他浑身难受。此刻仗着酒意,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奥斯卡坐在沙发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斯嘉丽则扭头看着窗外的树梢,都是一声不吭。
不过,两人的脸色,和李察一样难看。
李察的问题,同样也是他们的问题。只不过,这些让人难受的疑问,他们都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而已。
寂静中,就只听见李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一阵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
“不能让他活着。这家伙太可怕了。不能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必须趁现在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这声音,宛若怨灵的诅咒,在房间里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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