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妈扫她一眼,眼神随向我,我继续道,“当时怕我离开后联系不上您,我就请芳芳帮我通知一下秦家情况,秦姨,这个,的确是我没处理好。”
我诚信道歉,秦颂妈赶紧打断,又用力的把我的手往她手心里抓紧了些,“你看你这孩子说哪儿的话,你啊,以后就是我郝如月钦定的儿媳,谁都提不了你在秦家位置,别说一个佣人,这秦宅你看得上眼的,要了去就行,不用跟我汇报这些小事。”
我微笑着,瞥见一脸涨红的芳芳从饭桌边上逃开,她背影落魄,卷着怒意。
我知道她是生气了,相似的难堪我也不是没体会过。没想到的是,曾经最厌恶这种感觉的我,没想到很快就变成我讨厌人的模样。
下午我给秦颂拨去电话,问他在那,得到了毫无疑问的答案,顾琛家。
他劝顾琛去医院遇上了瓶颈,说道着,他恼怒的低吼了声,半晌后,才用烦闷的口吻道,“你要是有空,下午就过来一趟,帮我一起劝劝,这次拿刀架他脖子上,也要逼他去。”
等我到顾琛家时,门没关,我走到客厅,瞥见半开的房门里,秦颂挺立的背影,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没换过。这对有洁癖的秦颂来说,真致命。
经过西藏工地那么一回,秦颂大变样。没想到我刚回神,就能听到秦颂暴躁的提到“西藏”二字。
“你还要去那破地方干什么?!你他妈命都快丢了,你告诉我你还要回去弄工程?!你他妈真不要命了?!你可能死在那地方,你拼命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么死的啊?还不如死老子手里干脆!”
没隔一会儿,顾琛声音虚弱的回,“我不能不管,等我发烧一好。八号左右,就回西藏,你要订婚,就先订婚。等过段时间再回来帮我忙,要尽快。”
“你还知道老子要结婚呐?你这让老子怎么安心结婚?”
“我不耽误你结婚,安不安心是你自己事,婚假我会放你足够时间,你不用担心这个。”
“老子担心等婚假过后去找你,你他妈都死西藏了,老子不同意!”
秦颂气促声高,跟虚弱的顾琛吵,却半点不沾好。尤其顾琛决定好的事又非常执拗,一定要达到自己目的才心甘。
我趁两人都没再开口时候进去,两双视线齐刷刷的朝我看来,我扫了眼顾琛苍白的脸,大概会带入的去想他得癌症这事,总觉得他状态越来越糟糕。
走到秦颂旁边,手绕着他胳膊,低声问他,“医院联系上了吗?市里虽然有专科医院,但医疗设备还是没上海北京的好,要不要转到上海去?”
秦颂拧着眉峰,泄气般抱怨,“这家伙除了去西藏,连家门都不肯踏走,妈的,真难伺候,顾琛,你好好想想,你他妈这算不算半途而废!”
面对秦颂咆哮,他只寡淡的笑,竟有几分满足,“我目的差不多实现了,除了西藏。”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破地方!?”
“她最喜欢西藏。”
我知道再说下去,秦颂估计会对顾琛直接挥拳头,我拽着他胳膊把他拉出门外,让他联系医院的医生过来接人,顾琛这里我想办法。
他有点不愿意走,像个石膏像,半天才说句话,“这是特殊情况老子才答应的。”
我挤着眉头笑,“知道了,我会检点的。好了你下去吧。”
秦颂挪着不甘心的步子往楼下走,联系市里救护车过来,我走回到顾琛房间里,盯着他浓密的头发看,他头发留的要比秦颂长一些,显得会更多。
我故作轻松的拉过办公桌边上椅子,坐下来,面朝着他,“你没经历过那种时候,你不知道。得癌症的人到后期会因为化疗掉头发掉很厉害,有可能直接秃顶,你这么注意形象,不想到那时候变得那么丑陋,还站在西藏工地上,被手下看见自己当老板的变成这种糟糕样子吧?”
没料到他竟干脆的一口回答我,“三个月后,我能大概撑那些时间,等秦颂过来,他全权负责出面交接的任何事宜,直到我死。”
直到我死这四个字,像突然迎面砸过来的足球,震得我脑袋发晕,“顾琛,这句话可能秦颂问了你千百遍,但我还是想问问看,值得吗?你好不容易保下的命,就这样丢了。现在配合治疗,还有机会。”
他深邃的眼眸里充盈着浓厚的情绪,我看不懂他喜悲,只听他淡着口吻道,“黎西,我活着不重要,死了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