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主事的人走进客厅。为首的是身穿七品官服的沈知县,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脸剑眉,脸色肃然,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衣着华丽的郑文植身上。
郑文植气焰全无,讪笑着上前,“沈县尊大驾光临,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脸皮够厚的。”
郑文植这时才看到站在沈县令身侧的贾环,顿时瞪大眼睛。他刚想去带人把贾环给绑来,然而,现在这什么情况?贾环带人到他家里来绑他?
“带走!”沈知县冷漠的挥手,几名衙役上前,把郑文植给绑了,拖出去。剩余的狐朋狗友哭天抢地的给衙役们推着往外走。
另有一队衙役前往郑家的后院搜索琼姐儿。
贾环则是打量郑家的布置,确实是豪富之家,摆设、用度都是精品。郑文植做的恶事,李师爷来的路上已经给他说了。
雍治八年秋,郑文植在仪真县准备贩盐前往汉口,因听人说邱家的儿媳琼姐儿貌美如花。偷偷的见过之后,指使手下的盐丁灭了小盐商邱家满门十几口,吞了邱家数千盐引的窝本。将其收到屋中。
幼安兄给的黑材料,还是有实据的。这种典型的人渣,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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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的人犯都被带走之后,沈知县带着众人到郑家的正厅中稍坐,等待结果。
沈知县微微倾斜着身-体,对贾环道:“让子玉看笑话了。我治下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之徒。而我被县中吏员蒙蔽,时至今日,才有借着城中的传言,发现新的线索。”
贾环在人情世故上处的很圆润,褒扬道:“明府公正严明,是江都百姓之福。”
贾环跟着沈知县来郑家“抄家”,当然不是无聊的特意到郑文植面前装-逼。虽然,郑文植抹黑他,将他逼得在分守道署衙里住了四五天,他心里很不满。
但,以贾环的心性、手段,当然不会这么肤浅。他本来是打算等到沙先生掌握盐法大权之后,将与郑文植的旧账、新帐一起算。那时,要炮制郑家有很多种方法。
贾环今天过来,主要是作为沈知县和沙胜之间的桥梁。
有两层意思,其一,贾环在江南士林中的影响力。他的座师是方望。这是沈知县所需要的。其二,沈知县需要沙大参在官面上的支持。查抄大盐商的家,哪怕只是不打招呼的闯进去带走几个人,这也是一件大事。
沈知县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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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江都县正堂沈县令闯入扬州大盐商郑元鉴家中,将郑文植与其小妾琼姐儿带到县衙审问。雍治八年的灭门惨案浮出水面。
这在扬州城中激起轩然大--波。有叫好之声,也有咒骂之声。郑元鉴是扬州盐商之中晋商的头面人物。
在这一片风波之中,刘巡按御史关于扬州盐法改革的奏章发出抵达京城。十月六日,朝廷的公文抵达扬州:裁撤扬州巡盐御史,令淮扬分巡道李康适整饬盐法,准许试行盐法总商制。
扬州城中的官员、缙绅、盐商们一片哗然。都以为是沙大参会拿到整饬盐法的权力啊!
情况是明摆着的。
两淮盐运司的杨运使弹劾淮扬分守道的沙大参。但是,在沙大参的奏章公开之后,杨运使不可能反对裁撤扬州巡盐御史。
而城中所谓的“满城风雨,士民惊疑”的土壤早不存在——谣言已经被贾环扑灭了。来调查地方上对盐法总商制的看法的刘御史如实上报。如此一来,难道不应该是有首倡盐法改革的沙大参来掌握整饬盐法的权力?
结果,却是李巡道成了扬州官场上的旗帜。
同时,还有一则小道消息在扬州的官场中流传,沈县令的老师和李巡道是同乡。
扬州城中正在猛烈抨击沈县令的声音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小了许多。原因不问可知。
扬州城外,码头的一处酒楼之中,扬州知府江府尊排出出行的排场,大轿,旗牌,左右衙役等。日头渐渐的偏中。上午的阳光在江面上漂浮。
江府尊穿着官服在酒楼之中,与卫师爷闲谈,叹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卫师爷笑一笑,“庙堂诸公这稀泥和的!对沙大参不公啊。简直是打脸。”
江府尊哂笑一声,“官场上不公的时候多着。谁让沙大参在中枢无人?我回头还有去拜访李巡道。”
正说话间,一名衙役进来道:“大老爷,刘直指来了。”
江府尊抖抖官服,“走吧!”
扬州的权力格局定下来,刘巡按也要离开扬州。避免被御史同行们弹劾迷恋扬州城中的富贵、温柔。今日扬州官场在东关码头给刘巡按送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