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只觉得全身热得厉害,整个人也都在冒汗。可以说,他渴望着置身雨中,卸下负重从头淋到脚,让浑身湿个透,那样要畅快一些。
似乎最近火气总是很旺盛。
一颗重型榴炮落在路边土坎下爆炸,公路瞬间给崩去了个大缺口,汽车差点不能通过。巨响在一霎那间伴随闪光和硝烟气浪涌过,笼罩着夜雨里的十几张不同脸孔。
此时车里士兵们一个个都闭嘴沉默着,紧握着冲锋枪不说话,也紧张得说不出话。
公路一直都坑坑洼洼,车身颠簸得可以将病人胆囊里的结石都抖落下来。
当车身扭动着晃过公路又一处给炸毁的险处,一块横飞的弹片“噗呲”一声划过车篷布顶,雨水瞬间倾泻而下。
中间挤在一起的人赶紧让开,耳朵里听着如注的大雨“啪啪”打在篷布上,感觉那声音特别响亮,完全掩盖住了他们的粗重呼吸和快要蹦出来的““嘭”“嘭””心跳。
车身每一次颠簸大家都以为是中弹了,没人不紧张得要命的。
一块红亮的巴掌大弹片忽然在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过后斜飞着来,眨眼间撞在大家头顶的一根篷竿上,跟着啪嗒一声掉下,在一个弹药箱上“吱吱”冒烟。
一名战士吓得“妈呀”大叫了一声,慌忙抬脚去踩,大家都去踩,脚踩脚,乱成了一团。刚才要是谁给这块弹片击中,后果真不堪设想。
车突然停下,不知何故往前开不动了。
萧慕白掀开篷布一角往外探望,雨夜里借着前方照明弹他看到这里是开阔地,正处在河谷对面鬼子驻守高地的直瞄火炮射程内。
这一刻萧慕白心中大骇,浑身也不再感到热了,而是吓得冷汗直冒,赶忙吼叫着叫大家跳车。
“都快跳车,不然死定了。”
这辆他搭载的汽车除了半车重型榴炮弹药,还挤满了炮兵部队的这个侦察班,带着他们的吃饭工具,要去前线开设观察所。
现在车暴露在开阔地,对面山头鬼子的直瞄炮要是向准了来,想躲都没得躲。
“别挤在一起,拉开距离!”下车后萧慕白叫大家赶快散开。
“注意周围草丛里动静,防止特工袭击!”萧慕白不停大声喊着,这些个新来的兵不知是给吓坏了还是怎么的,简直一点常识都没有。
散开后,趴在雨里,听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音,侦察班每个人都觉得今夜是有生以来最令人恐惧害怕的了。
前面车里的人也都下了车,纷纷高声咒骂着,不知前面出了它妈的什么鬼情况,偏偏在这错误的时候停在这错误的地方。
很快传来消息,说是一个驾驶班的新司机因为紧张,将车开进了路边水田。现在车身歪着,半截车屁股堵在本就不宽的公路上,占去了半边,令后面的根本无法通过。
有些人骂骂咧咧,一股闷气不知道往哪里撒。萧慕白没有理会他们。凭直觉,他觉得离战场不远了,离战斗不远了。
“怎么办?”老陈不知从哪冒出来,紧盯着对面的山头。
……